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歷經了火車、汽車、拖拉機、牛車、兩條腿等顛簸與風塵,依舊沒能回去后世的藺葶總算在七天后的下午,來到了霍嘯曾服役的部隊。
坦白說,藺葶雖然也出身農村,但父母嬌慣,從小到大連地都沒下過。
吃過最大的苦,大約就是學習。
如今一遭穿越,只一個星期的功夫,卻是吃盡了苦頭。
藺葶不是沒想過給部隊去電話,看看能不能搭個順風車什么的。
但幾番思量,還是作罷。
萬一部隊那邊沒有順風車,又因為霍嘯烈士的身份,特地開車來接,就是她的不對了。
好在過程雖艱苦,到底還是摸索到了目的地。
只是看著部隊門崗處端著槍支,站姿筆直的戰士時,藺葶還是平復了好久的情緒,才將莫名遭受這些的委屈勁兒給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說,她平安到了,那么革命就算完成了一半。
思及此,藺葶又深吸幾口氣,給自己鼓了些勁兒,才拎拽著包袱朝門崗處踉蹌而去。
另一邊。
三團長鄧紅軍正在旅長的辦公室里,與對方抱怨新來的副團。
他穿著一襲洗到半舊的軍裝,身形瘦削,瘦長臉上眼窩深陷,但腰桿挺的筆直,瞧著很有精氣神,說起話來也是中氣十足“霍嘯那小子在的時候,哪用得著老子跟在后面擦屁股啥事都不用老子開口,人自己就能提前解決好”
旅長魏濤端著茶缸,站在窗口看向遠處操場緊急拉練的小子們,聞言頭也不回“還能三不五時的幫你處理些問題是吧”
鄧紅軍一噎,嗓門稍稍小了一個度“我現在已經不指望新來的能幫我的忙了,可起碼得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吧這都來了兩三個月了,還是毛毛躁躁的,老子可不慣他是誰家的孫子,旅長,你還是給我換個人吧”
聽著老鄧說出最終的目的,魏濤也不意外。
只是新來的副團雖有些后臺,但處事真不至于太差,否則他也不能將人提拔上來。
老鄧只是習慣與霍嘯共事,有了對比,才會處處不滿。
但霍嘯那樣優秀的存在畢竟是少數,且兩人的默契也是幾年累積得來的。
再一個,等霍嘯這次秘密任務回來,就能升到正團,說不得還會調去其他部隊,與老鄧拆伙是早晚的事。
所以魏濤依舊沒回身,只是吹了吹茶缸里漂浮著的茶葉沫子,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道“老鄧啊,咱們做領導的要有容人的肚量,新人不會你就多教教,大家都這樣,再磨合磨合就好了嘛。”
鄧紅軍拍桌子“胡說八道,霍嘯那小子咋不需要磨合”
魏濤嘆了口氣,轉身盯著老鄧,為難說“霍嘯的確是個優秀的好同志,但他”早晚要升職的。
只是這話現在還不好挑明,所以并不知其中內情的鄧紅軍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眼眶更是毫無征兆的通紅了起來。
他不想在老領導跟前丟人,干裂的嘴唇囁嚅幾下,最終什么也沒說,耷拉著肩膀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鄧紅軍的警衛員小跑了過來,見旅長的辦公室門沒關,便直接敬禮朗聲道“報告”
鄧紅軍吼“說”
警衛員咽了咽唾沫,先掃了眼正喝茶的旅長,才道“團長,霍副團家嫂子來了,在門崗等著。”
“噗咳咳咳”魏濤被茶水嗆的不輕。
鄧紅軍則萬分震驚“你說誰霍嘯那小子媳婦”
部隊里唯二清楚霍嘯具體去了哪里的魏濤,強忍喉間生出的咳意,忙跟著問“她怎么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