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的母親劉大蘭一路呼哧帶喘沖回家。
掛在手臂上的籃子都來不及放,直奔歪在炕床上抽煙的丈夫,急急道“老頭子,藺葙那賤人回來了。”
因為兒子搞破鞋,連累的一家人都不受附近鄰里待見,趙海心中苦悶,這幾年蒼老的厲害,還不到六十歲,頭發便花白了,這會兒聽老婆子說起藺葙,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哪個。
他將煙桿擱到炕邊敲了敲,才懨懨道“她娘家在這里,回來有什么奇怪的。”
見老頭子要死不活的,劉大蘭氣急敗壞道“是不稀奇,可,要不是她管不住男人,小凱那孩子怎么會被外頭的狐貍精迷了去咱家咋能這么慘”
聞言,想到這幾年遭受到的白眼,趙海心里也憋悶,咳嗽了兩聲才道“那能咋辦藺家人現在本事著呢,你老實點。”
聽了這話,劉大蘭捶了捶心口,氣道“我能干啥我敢干啥我就想見見孫子,剛才就遠遠看了一眼,肉包都七歲了,我這個做奶奶的還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長了什么模樣,像不像咱家小凱都怪藺葙那個狠毒的女人,說走就走,一走還是這么些年,害得我那大孫子連親近我這個奶奶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孫子,趙海心里頭也有些不樂意,是啊,孫子可是他們趙家的種,憑什么不讓做爺奶的瞧
再一個,藺家現在多體面啊,大兒子大兒媳是光榮的工人,二兒子更是大明星,老四雖然是個女娃,卻是個大學生,還給全公社創收了,據說養殖兔子賣那啥毛給國外這事,最開始就是那丫頭提出來的,全公社人都感激她,就更別提人還嫁了個有本事的軍官丈夫,對了,聽說藺家最小那個男娃,現在也是四個口袋的
這么一想,趙海那是又羨又嫉,老藺家祖墳這是裝煙囪了吧
要是老兒子沒搞破鞋,說不得他們老趙家也能沾光。
老婆子說的對,還是藺葙沒本事,看不住男人
不過趙海瞇眼吧嗒兩口煙,躊躇一會兒,到底沒忍住心底的貪欲“明天明天你讓老大媳婦去探探藺葙的口風,她倆從前關系不是挺不錯的”
兒子廢了,還有孫子。
只要孫子認他們,這光啊,早晚能沾上。
思及此,趙海又提醒了句“家里還有肉票不叫老大家的割一斤豬肉上門。”
劉大蘭有些不愿意,肉疼道“屋里就剩那一點肉票了,我攢著過年咧。”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趙海瞪了眼沒見識的婆娘,喝道“咳咳讓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廢話”
見丈夫生氣,劉大蘭縮了縮脖子,到底沒敢再反對,罵罵咧咧找老大媳婦去了
另一邊。
待母親出去后,藺葶看向氣質溫柔婉約的大姑娘“老師最近還好嗎”
五年前,在醫院見到小月亮的時候,雖也漂亮,卻難掩狼狽陰郁。
可如今,瞧氣色,她與袁老師過的應該都不錯。
事實也的確如藺葶猜測這般,林皎皎彎了彎眼“謝謝葶葶姐,我媽現在很好。”
藺葶拍了拍她的手“謝什么,你媽也是我的老師不是嗎見到你現在這般明媚的樣子,我還挺高興的。”
經歷過那樣陰暗的年歲月,怎么可能明媚
她的明媚也是分人的。
比如,對她們母女雪中送炭的那幾位大學生。
再比如,用救命之恩來定義也不為過的葶葶姐。
還有幾年里,將她當成親子侄疼愛的叔叔與嬸子她的明媚與熱情,只會給在意的人。
心里有萬千想法,林皎皎的面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來,只微彎起一雙杏眼,再次保證道“葶葶姐你放心吧,不止我媽,我過的也很好,叔叔嬸子很照顧我們。”
“媽,我們出去玩啦”
藺葶剛要說給小月亮與袁老師帶了禮物,到嘴邊的話就被臭小子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