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酌跟彭姨耐心地看顧明月掏錢付賬,看她接過蛋糕,又看她把蛋糕遞到顧大寶手里,低聲跟他說著什么。
卻一直沒有回來的意思。
聞酌有些待不住了,可他一動就被彭姨拽著。
“明月說讓我帶你進屋。”彭姨很聽顧明月的話,“她會把蛋糕帶回來的。”
然后,兩個人就眼睜睜地看著顧明月坐上了送蛋糕的自行車。再然后,車鈴一響,自行車就跑了。
聞酌“”
他跑出的瞬間還能看見自行車的影子,以及一個守門待他的顧大寶。
顧大寶怕他跑,大著膽子拽他短袖,另一只手緩慢拎起蛋糕,露出一張不見清澈只有愚蠢的臉龐。
“姐夫,生日快樂”
與此迎來的卻是聞酌那張陰雨密布的臉,整張臉的郁氣都要溢出,眉毛低垂,透著狠意。
“滾。”
快樂
去他媽的快樂。
他的生日從不會有過快樂,從來不會。
批發市場周邊都是民建房,家家戶戶都是挨著建,面積窄,巷口多。
聞酌出了彭姨的巷口,又是三條岔路口的選擇,排除顧家方向的那條,停頓一瞬,追著似能聽見車鈴的那條。
只可惜,命運從不眷顧他,進入更為狹窄的巷口,見到的不是顧明月,而是一個正在學車的小男孩,身后有他父親幫著扶后座,而他母親就在一旁露出溫柔的笑意。
他的到來毫無疑問地驚擾了一家三口。
聞酌不信邪地跑出整條巷子,巷口接巷口,整條道都空蕩蕩,沒有一人。
他手按眉骨,狠狠地錘了下墻。
他就知道今天不會是個好日子。
顧明月很趕巧,剛下自行車就遇見了正停著的公交車,投幣上車,還撈到一個靠窗的座位。
她借整理下襯衫的動作,摸了下心口,悶悶地,透不來氣。
其實,以她的水平,今天這場爭吵完全可以避免。
她只需要疑惑反問、笑著打岔、撒嬌嗔怪,或者換個雙方都能談的話題怎樣都好,等那個雙方都不舒服的點過去,再把話題拉回來就可。
這套說話流程,她是最熟悉不過。
只不過,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脾氣了。
她把腦袋抵在車窗玻璃上,一向很能寬慰自己。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1
而人生呢,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受氣。
她花兩毛錢從批發市場坐到跨河的北邊,一路坐到終點站。
師傅下車喝水,順帶趕客。
“下車了,都下車了。車上不留人,想坐回河南的都重新投幣,半小時后發車”
顧明月蹲在終點站門口賣煮玉米的攤邊,賣玉米的攤位是兩個小男孩。
個高的那個脖子上掛著收錢的鐵皮盒子,個矮的就負責蹲在臺階上吃辣條。
顧明月看的眼饞,也蹲在他旁邊,伸出手指蹭了根。
“你買玉米嗎”矮個子的小朋友很大方,分享完又想起自家生意,年紀小,說話都是軟軟的,“我們家玉米很甜的,都是我奶奶自己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