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宴看他一眼道“我今天下午調休。”
“”
“要是沒事就在家等我,”溫景宴提醒道,“昨天你放了我鴿子。”
“”半晌后,寧江澤心虛地說溫景宴小心眼。
上午溫景宴兩臺手術,幾乎都待在手術室。忙完去病房轉轉,簽字、看報告單和家屬囑咐術后的注意事項。
到了下班的點,他脫了白大褂,套上外套就走。
章橋上午和一位死不講理的病人在門診吵起來了,挨了主任訓,正在寫檢查。瞟見溫景宴換衣服,從電腦桌后歪出腦袋“你這就下班了”
溫景宴“不然”
“不然幫我值個班,”章橋一個頭兩個大,“我今天實在不想上班,你再和我換一天吧閨女。”
“不換。”溫景宴拿起手機走人,“下午約人了。”
從不月山回來忙這么些天,和科里的醫生換值班時間,攢假就是為了明天給家里人過壽。
“約會”溫景宴連上幾天班,章橋也不可能真讓人頂班,他瞇眼笑著八卦,“和小寧啊”
溫景宴笑了下,隨意擺擺手“走了。”
恒溫浴缸里的水換了兩次,期間鄭放安換了兩個號碼給寧江澤打電話。拒接之后,對方的經紀人似威逼利誘地打來說見一面。
寧江澤擰眉,“我們沒什么好說的。”
大二的時候寧江澤就簽了公司,他能力和樣貌都出眾,前途似錦。
暑假他爺爺來言淮三院復查,心臟早些年做過手術,每年都會來一趟,一般在下半年十一月份。
那幾天老爺子心口疼,于是寧爸寧媽趕緊聯系了老爺子的主治醫生,到三院住院檢查。
寧江澤就是在那時候遇見的鄭放安。
醫院這個地方聚集了太多的血和淚,附近人行道上殘疾人乞討的不在少數。大門口中年男女舉著愛心餐館又或者是三十幾塊一晚的小旅館的牌子招攬生意。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住的地方條件有多差,也會在猶豫片刻后跟著去。
他們猶豫的原因不在于條件,而是在考慮還有沒有更便宜的地方,又或者還能不能再在醫院枯坐一宿,省下來的錢好拿給家里人治病。
世人苦難多如螻蟻,在眾多人中,寧江澤路過時將手中的傘給了捏著一紙死亡證明,站在雨中無處可去的少年。
鄭放安十八歲生日那天母親去世,家里所有的錢,包括母親留給他上大學的錢也一并用于母親的治療費上。
盡管如此,也依舊沒了家。最后連給母親火化的錢都沒有。
尸體在醫院放了三天,醫院聯系不上他,但其實鄭放安每天都在醫院門口守著。
在最無助的時候,寧江澤再次出現在視野中。鄭放安抓住最后的希望,將整理得規規矩矩的傘還給寧江澤
“謝謝謝。”
鄭放安幾天沒吃飯,頭發長了半遮住眼睛,嘴唇起皮,衣服淋過雨后又自然風干已然生了異味。
寧江澤沒認出他,看了眼往里走。鄭放安擋住路,怯怯道“那天你借我傘”
他將長柄黑傘遞給寧江澤,目光期翼“還給你。”
寧江澤盯著他看了幾秒,想起來了“是你啊。”
后來鄭放安找他借到錢,妥善安葬母親后找了份工作。他將淮大的錄取通知書同母親的骨灰一起埋進地底,每天陀螺似的工作,每個月往寧江澤卡上轉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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