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遙當然不知道在熙和院外發生的這一出。
直到申初三刻,她才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
今天運動量超標,多睡一會有助于身體修復說她是純懶也沒錯。
不過,太太愿意縱著她,徐老夫人的挑剔總體來說對她影響不大
太太出身理國公府,是溫家上一代當家人理國侯的親女兒,也是現任當家人理國伯唯一的親妹妹。太太又兒女雙全,多年來在紀家勤慎賢明,幾無錯處,在京中風評亦是無可挑剔的當家夫人,婆媳之間,徐老夫人也要給太太幾分尊重,不會對太太疼愛的庶女太過分。雖然似今日一般的暗地算計和見縫插針的明面苛責一直沒少過
但都沒對她造成過什么實質性的損害。
徐老夫人算計不成,她被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
至于體罰、虐待不喜歡的庶女,那是最不“體面”的人家才做的事。且高門大戶之家都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萬一被傳出去,也有損安國公府的名聲,和她與別家聯姻的價值。
紀明遙懶在床上,隨便翻開一本溫從陽送她的閑書,打開一看,是紅拂女與李靖的“新編”傳奇。
碧月同人收拾著夏裝,看著姑娘笑“等過幾日走了禮,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就更好與溫大爺說了。”
“那倒也不是”紀明遙正為寫書人的神奇腦洞發笑,反應慢半拍,“現在是表哥,走了禮就是未”
紀明遙抬頭看碧月。
碧月“嘿嘿”笑著,湊近姑娘“姑娘怎么不往下說了”
“說什么”紀明遙使勁瞪她,“說出來,讓你們都笑話我”
“姑娘明鑒”春澗等早笑成一團,“碧月姐姐哪敢笑話姑娘啊”
“她不敢,你們敢”紀明遙抽出一條手帕,作勢要丟她們,卻撐不住也笑了,“一群壞丫頭”
屋子里吱吱喳喳,聲音傳出去,在房檐下歇著的婆子們互相看看,也都高興著,一個婆子從院外溜進來,與她們分享消息“小崔大人告辭走了,老爺親送的,大姑娘到底沒出來見。”
覷著屋里沒聽見,婆子們立刻小聲地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大姑娘身上這般不好,怎么家里沒請大夫”
“是不是怕沖撞了小崔大人,不方便”
“都定了親了,又不是外客,怕什么沖撞呢”一人立刻說,“再說了,太太、老太太那么疼大姑娘,怎么會為了別人不給大姑娘請大夫。”
有人附和“咱們府上這么大,哪個門大夫不能進小崔大人上哪知道去。”
“倒也是”
崔玨回到家中,兄長正在書房等他。
親兄弟熟不拘禮。崔玨只對兄長點了點頭,便先洗手,到內間脫去外袍,換上一件家常穿的淡青色細棉布袍,整理衣襟畢,才過去拱手,正式說了一聲“大哥久等了。”
“沒等多久,”雖是兄長,崔瑜在崔玨面前卻一向沒甚威嚴,他眉目也看著比崔玨更可親,笑問道,“這個時辰才回來看來今日不錯”
“是不錯。”迎著兄長好奇到發亮的眼神,崔玨聲音平穩,說道,“紀大姑娘身體不適,我與安國公談論了一日時新文章。”
“這、這”崔瑜著實沒想到竟是這樣
他一肚子調侃幼弟的話全卡在喉嚨口,只能問“那安國公府可說了紀大姑娘身患何疾”
崔玨喝下半杯茶,鋪紙邊寫今日與安國公所談的感悟,邊不大在意地說“安國公沒提,自是不大方便與我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