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鼠嚙貍、狗急跳墻。
崔玨握著刀的手緊了緊,走到一處山石旁坐下,垂首閉目,把刀抱在了懷里。
修云閣內。
溫從陽似乎終于相信了紀明遙已經定親。
“是誰”他竭盡全力,忍著沒有站起來,沒有靠近遙妹妹。
他顫顫問“他們給妹妹定了誰”
“是先禮部崔尚書之子,現順天府丞崔大人的幼弟,今科探花。”
怕他承受不住,紀明遙沒有直接說出崔玨的名字。
但顯然,溫從陽還是被刺激得不輕。
他一時像是在笑,一時口中又在嗚咽。
他似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說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半晌才又看向紀明遙,帶著哭腔問“妹妹是甘愿的嗎”
他問“妹妹就心甘情愿嗎”
“表哥,”紀明遙的聲線仍然平穩,帶著能讓人靜心的鎮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太太滿心替我打算,我自然是甘愿的。”
“父母之命”溫從陽重復著。
分明如蕙姐姐替他擋了心口那一腳,可為什么現在,他的心仿佛已經碎了一樣在疼
四月初的艷陽天,他卻渾身發冷。
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
在他想問又不敢問的時候,紀明遙已先輕輕問了他一句“已經十一天了,即便外祖母、舅舅和舅母都不與表哥說,表哥身邊那么多服侍的人,便沒有一個告訴表哥實情嗎”
如果在她身上出現了這樣的大事,即便被勒令不許同她說,碧月她們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告訴她。
而她也相信自己,即便知道了實情,也不會連累碧月她們。
但在溫從陽身上,情況顯然截然相反。
雖然早知他的為人性情,對他也從無男女之間的“戀慕”之心,但在這一刻,紀明遙堅決確信了,不會做他的伴侶,對她來說是一種幸運。
同時,溫從陽也終于把話問了出來。
“妹妹與我、與我也是”
他話里還含著希冀“也是父母之命嗎”
紀明遙便認真看著他,認真回答“是。”
她輕舒一口氣。
溫從陽卻竟還不甘心。
他又問“妹妹心里,我到底算”
“表哥,非禮勿言。”紀明遙干脆地打斷他。
已經夠了,沒必要繼續留在這里了。
她站起身便要走,卻聽見了溫從陽的低泣“妹妹當真看得開,我卻不能今后我該如何過”
在心里嘆了一聲,紀明遙又看回去。
“表哥,我們才十幾歲,將來還有幾十年要活。”她認真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沒必要為了這一時的事,就悲觀認定將來的幾十年都過不好。”
失去媽媽,失去姥姥,失去原有的人生,失去“姨娘”,她都走過來了。
她還會繼續走下去。
就算她對溫從陽做一個道別。
紀明遙說“表哥會過得好。”
“會嗎”溫從陽問著自己。
紀明遙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