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從陽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傻笑了好一會,他輕輕緩緩把李如蕙放在榻上,張口就要向外叫人。
李如蕙一直盯著他的神色動作,見他這樣,不免有些后悔同他說了,忙拽住他“大爺,別”
“啊”溫從陽忙回頭,“怎么了”
他第一次要做父親,不禁又慌起來,忙著問“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爺”李如蕙一瞬不眨盯著他的眼睛,嘆問,“大爺是要告訴人去嗎”
“我”溫從陽想說,得請個太醫來診一診是不是真的有喜了啊得讓姐姐好生調養起來,別傷了身子
但下一瞬,他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是不能說。
不能宣揚。
不能告訴任何一個旁人,尤其不能叫老太太和老爺太太知道。
更不能讓姑姑家里知道。
只要有一點風聲傳過去,這個孩子只怕難留住了。
溫從陽慢慢坐到了李如蕙身旁,抱緊了她。
外面風雪聲漸起,燃著燈燭的屋子里,只有他們兩人緊緊相依。
李如蕙又忽然感覺到了些許心安。
她把全身都靠在大爺身上,忍著心酸,慢聲說道“能服侍大爺這么多年,能與大爺相伴到今日,能懷上大爺的孩子,都是我的福氣。即便最后、最后這個孩子不能落地,我也”
“別、別說”溫從陽擋住她的嘴。
他自己的心也抖著,卻做出一副篤定模樣,笑著寬慰她“姐姐肚子里的也是我的骨肉,我怎會眼睜睜看他不好有我一日,就護你們一日”
李如蕙抱他抱得更緊。但怕擠著她的肚子,溫從陽卻不敢太用力。
自從與遙妹妹的親事不成,他很久沒有這樣緊張思索過了。
該怎么保下這個孩子,尤其是保下如蕙姐姐
直想了小半個時辰,溫從陽才作出第一個決定。
“姐姐每年過年之前,都會去街上逛逛,今年還沒出去過呢。”他柔聲與李如蕙商議,“明日姐姐只說出去走走,我安排人送姐姐到柴三哥在通寧街上小善巷的別院里,先請個大夫診清楚到底是不是喜,若是,姐姐將來難免還要調養,總要有人買東西進來”
柴三哥上有兩個親哥哥,不能承爵,他卻是板上釘釘將來會承繼理國公府的人。柴三哥不是蠢蛋,絕不會為了討好老爺太太出賣他,一定會盡力幫他隱瞞。
那要不要把如蕙姐姐送出去養著
溫從陽隨即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如蕙姐姐在他身邊,他還能時時照看,若送出去被發現,真有意外,等他知道,什么都晚了。
他不能把如蕙姐姐和孩子的全安危托付給旁人。
就做最壞的打算。
若老太太和老爺太太一定不許這個孩子活,最起碼,他還能擋在他們前面。
“雙喜和雙壽都是外頭買來的,在這里沒有爹娘親人,不怕不聽我令,這差事就叫他們辦。”
為了如蕙姐姐和他們的孩子,溫從陽對自幼相伴長大的小廝們狠下心。
他咬牙說“老爺太太能叫他們死,我也能叫他們死”
“大爺”
李如蕙終于落下淚,她的眼淚一顆接一顆,全滴在溫從陽領子里。
溫從陽輕輕蹭著她的臉,不斷和她說“別怕。”
只是很難免地,他又想起了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