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如此形容,也只能說是“女人不算人”吧。
而她從前的議親對象,溫從陽,又是身邊圍滿了年輕丫鬟服侍的人。
所以她曾經花過很大力氣說服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她要適應,再看不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現在看來,她或許不必強迫自己適應了
紀明遙突然心情更好了,不但身旁跟隨的青霜和白鷺,連與她相隔了幾步的崔玨都有所察覺。
二姑娘為什么高興
崔玨未敢深思,先入內對姨母問安。
自己一心取中、排除萬難求來的女婿終于回來了,溫夫人見了他便歡喜,問過寒溫便忙讓他坐,口中先抱怨安國公“說好了讓你快些過來,老爺倒還是拉著你說了這么久的話。”
崔玨忙答道“國公愛重,晚輩不敢相辭。”
溫夫人也知他不好違拗安國公,說過這一句,便也不提這個掃興的人。
她仍叫明遙在身旁坐,有心為兩個孩子熱一熱別情,可一別八九個月,不但崔玨沒有一封信過來,明遙也沒有一個字、一件東西過去,兩個孩子竟在不與對方聯絡這件事上很有默契。
但看他們從前和現下的情狀,對彼此又并非互相厭惡,反而都有些許好感。
若是尋常的年輕男女,即便與對方從未相識,定下婚約后,也至少會有心動、意動,可這兩個孩子真是
到底是都沒開竅呢,還是藏得深
溫夫人甚覺無奈。
她不好責備崔玨不給明遙寫信,因崔玨沒有信來,她也不好勸明遙主動去信
且想來他在書房說朝廷大事也說夠了,溫夫人便只說家常閑話“前兒孟恭人過來,我們說起吃年酒的事,你知道,我們老夫人輩分高、身份重,這家里只我一人方便出門。你們宅上的酒我雖想多吃幾杯,又怕別的客不自在。我那日只坐坐就走,你別見怪。倒是要勞你們照看明遠了。”
崔瑜崔玨自是出身不凡、前程無量、故交甚眾,但兩人現官位不高,輩分也低,與親友往來,都是他們去別家多些,崔家的年酒便只有身份相當的同輩來熱鬧。
安國公府沒有與兩人同輩的年輕女眷能到場,只能溫夫人親自帶紀明遠去。但她亦是國公夫人,身份過重,還與崔家別的親友不算熟悉,不好久在,紀明遠留下卻無妨。
崔玨亦深知此理,忙起身道“姨母能親身過來,已是看重我們兄弟。明遠那日留在崔家,也請姨母放心。”
溫夫人便笑道“我去看看晚飯,你們先說說話。”
這還是留給兩個孩子吧。
起身之前,她想問明遙把東西做好了沒有但再一想,明遙一向懶得裝相,只怕就是這個性子和崔玨相處的,她也摸不透兩個孩子究竟是怎么樣,還是別多出主意了,便沒多話,走了出去。
溫夫人一走,丫鬟也退出了大半,只有青霜和白鷺守在屏風外面。
大半年沒見了,趁太太和崔玨說話的功夫,紀明遙已經把崔玨細細打量了一遍。
他的確黑了些,但不明顯,或者說,并不減損他清雋的樣貌,反而多了風致。
而他眼中似乎已不像初見和“相看”那日一樣冷淡。
若這并非她的錯覺,那他人在她眼前,她還是可以多吃一碗飯的。
挺好
紀二姑娘的打量仍如前次毫不遮掩。
溫姨母離開后,崔玨終于可以垂眸避讓她的視線,思考該如何開場與她交談。
窗外風聲漸起,日光已經黯淡下來,不再透過窗紙映在二姑娘肩頭。
時間不早了。
崔玨從懷中拿出信封,起身向二姑娘靠近了兩步。
他聲音仍然聽不出情緒,說“這畫,送給姑娘略作賞玩。”
沒想到是他先有動作,紀明遙忙說一聲“多謝”,便伸手去接。
但崔玨站得還是有些遠,她要向前傾身才能碰到信封,崔玨見狀,忙又向前一步遞過去,恰與她指尖相觸。
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