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命人“去把二姑娘叫來。”
崔玨立刻全然清醒。
又約一刻鐘余,夫人到了。
崔玨微微睜開眼睛。
透過屏風的間隙,他看見夫人的殷紅灑金裙擺輕輕晃動。
夫人向安國公問安,只簡單兩個字,“老爺。”
安國公話中也并無一貫對他的笑意,只說“坐吧。”
“是。”夫人答。
夫人的聲音甚為反常,竟很陌生。
“你可知道叫你過來是為何”安國公問。
“不知。”夫人答。
安國公稍停了片時,再開口時,聲音便帶了不喜與微怒。
他說“你已嫁為人婦,尊長面前,言語行事竟仍如此怠慢無禮”
“不敢,”夫人站起身,“只是一心恭等老爺的吩咐。”
夫人說“若老爺無有吩咐,我有一句話想問聽說二爺吃醉了,不知是否有傷身體二爺現人在何處敢問老爺給請了太醫么”
“你”安國公似是大怒。
崔玨又欲出聲,便聽安國公忍了怒意,說道“他人已歇著去了。”又云“你倒知曉關懷夫君身體,還算不錯。”
“都是老爺太太多年教導得好。”夫人答。
崔玨忽然明白哪里反常了。
他眼中見到的夫人,開始只是從容平和的、安順知禮的,后來是嬌俏憨然的、嫵媚動人的。她不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水中芙蓉,她活潑得像春日的燕,又明朗似夏日激流。她并非他以為的幽嫻淑女,連貪玩與懶惰都隨心所欲、毫不遮掩地展現在他面前。
夫人的聲音里,高興與不高興也幾乎從來分明。哪怕是去年見溫從陽,和今日反擊紀大姑娘時,她聲音雖冷,卻也有“生氣”的情緒。
現在不同。
現在,夫人的聲音里只有全然冷漠。面前的安國公是夸贊還是怒斥,都動搖不了她心緒分毫。
她并不在意親生的父親。
為什么
屏風外,安國公已經說起陛下的心意“陛下欲立庶子不順,竟想先立淑妃為后再行立嗣如此尊卑顛倒,豈是大周之福你歸家后,定要尋機勸導你夫君以國為重,勿要總順從陛下心意行事。他既為國之俊才,又得陛下看重,正是忠言直諫之時”
“老爺,”夫人開口,“如此大事,竟托付于我,恐我不能勝任。”
“如何不能勝任”安國公笑道,“我看你丈夫倒對你喜歡得很”
再說下去,對夫人便是侮辱。
崔玨坐了起來。
他喚“夫人。”
他故意弄出聲響,跌跌撞撞扶上屏風,抬眼看向自己的妻子,低聲問“夫人怎么在”
“二爺”夫人快步向他走來,扶住他的手。
夫人只說“老爺找我來說幾句話。”
夫人在看著他。
夫人眼里只看著他。
緊緊握住夫人的手,崔玨看向岳丈。
“不知岳丈大人還有無吩咐。”他話音依然謙和有禮,又帶著幾分醉意。
他說“我想與夫人回家去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