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心底涌出的沖動,卻又讓他想說得更清楚。
于是他又說“只有夫人。”
只有她。
紀明遙心中如煙花炸響。
只有她哎
她記得她中午并沒吃酒,此時心里卻只有熏熏陶然。她知道她是為了什么高興,也想把同樣的高興回饋給眼前的人
“我也沒有。”她也認認真真回望著崔玨,“這也是我第一次與男子出行回門那日不算”
那天也是和他一起的嘛
可聽完她的回饋,崔玨的眉目卻只舒展了一瞬。
隨即他眼中又涌上模糊的情緒,似在為難。
他在為難什么
是在為難如何回應她,還是在為難,如何再向她提問
他還會想問她什么
紀明遙瞬時想到了一個討厭的人。
如果崔玨是在為這個人吃醋
“二爺應也看出來了,我著實不喜出門。”
他們在原地停得夠久了,紀明遙先轉回原來的方向,繼續與他向前走。
她笑說“家里我只和四妹妹好。家外各府上,除了寶慶姐姐之外,雖還有幾位要好的朋友,可她們在家里還不比我婚前自在,只能隨長輩往來的時候再見。不算必要的交際,我一年至多出門六七次,都是寶慶姐姐拽著我的。至于和溫家表哥大姐夫,實際只按親戚往來,他去見太太的時候才和我見面,我從沒與他兩個人出去過。”
這也是完全的實話。
溫從陽倒是幾次想約她出去,可她實在懶得和他出門,尤其不想溫從陽帶她到綢緞鋪、首飾樓給她大筆花錢她不缺這些東西,更不想收他的讓何夫人又酸言酸語
溫從陽不大通文墨,所以他們也不能去書肆畫樓話本不一樣,話本就應該買回來窩在家里榻上看。
至于園林景致,安國府上的已經足夠她賞,尋常出門到別家交際,誰家的花園景色都不差,也沒必要特地和他出去。
而元宵七夕的花燈,對于他們當時的關系實在還太過了。而且這兩個節日,街上人山人海太過擁擠,連寶慶姐姐請她,她還不去呢,更何況他
所以,崔玨想問的,是這個吧
紀明遙一瞬不眨地看著他。
哦不但耳根,臉都紅了
那肯定就是了,她沒領會錯
“嘿嘿。”
知道他有時比她更容易不好意思,紀明遙寬容大度,不強要他再給出回應。
她移開眼神繼續看景,只是嘴角怎么也壓不下來。
嘿嘿嘿。
這莊子上的鮮果當真美味,現摘下來的比隔一日半日才運到城里的好不如秋天再來一次吧
他若有空閑,就和他一起來
夫人終于不再注視著他,崔玨才能放松些,自在呼吸。
竟為這樣的事生出猶疑為難,還被夫人知曉。
可他當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喜悅。這讓他更有些不知如何面對自己。
他只能側首看夫人。
夫人正專注地望著水中一對并游的大雁。
那公雁正在求偶,圍繞雌雁而游,還不斷上下擺頭、伸頸假飲,搏得雌雁歡心,讓他想起去歲三月二十日見到的溫從陽,便是這等禽鳥一般圍繞在夫人身旁。
但那時夫人回看溫從陽的神情如何,他卻并未觀見,只記得那一聲柔媚嬌俏的,“表哥”。
夫人還問那人,馬上十環練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