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家好食招工的告示就貼了出去,宋墨玉還讓人在飯館門口擺了一張臺子。陳司懸為了補那“四兩銀子”的過,老老實實坐在那臺子前負責招工考核和登記。
自打福瑞大酒樓關門大吉后,宋家好食一家獨大,已經成了鎮上最有名氣的飯館。聽說伙計一個月現在至少能拿三錢銀子,管兩頓飯,月底有一天帶薪休假,年假另算。
所以當招工告示貼出來后,幾乎半個鎮子賦閑在家的人都圍攏過來了。
有大字不認得幾個的連忙問上頭招的是什么,廚子還是雜役,賬房還是跑堂,都想著自己能不能撞大運進宋家好食做事。
有好心人念出了上面的字“去上意嶺割草開荒,一畝地給兩錢銀子,要求三天內完成。一共十五畝地,工具自備。”
“多少”
三天掙兩錢銀子啊鎮上多少人一個月還掙不到兩錢銀子呢。
也有人猶豫。因為他們想起來上意嶺那片荒地正是五年前流寇屠殺的地方,就連上任縣令大老爺都死在那,說不定那荒草地里頭還有誰的尸骨呢。這要是開荒碰著了,不說嚇死那也晦氣啊。
“怕個屁,你們不去我去,我都窮怕了。”有人喊道。
這人正想擠到最前頭去,卻沒想到因為他這句話大家立即什么都不怕了。死人和鬼有什么好怕的,他們怕的是孩子想讀書沒錢供,怕的是逢年過節不能買幾斤肉,怕的是寒冬臘月不能有一床新棉花彈的被子,怕的是家里有人生病沒銀子治。
世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窮。
一旦想明白這個道理,轉眼間排隊的人便站成一溜,都爭先恐后想把這活攬下來。
開墾荒地,最難的地方就是處理雜草和撿石頭。荒的年頭越多,荒地上的雜草越高,根系越粗壯。
三天時間開墾一畝地一個人固然很難,但架不住兄弟姐妹子侄多啊。誰家里沒有幾門親戚,一個人掙不了這個錢,只要把這個活攬下叫上一家人一起做,那這銀子不就掙到手了。
陳司懸一一打量著上前報名的人,選了十五個身強力壯的,記錄了住址名姓后給了對方一塊牌子,讓他們明日一早便帶好家伙什去開工。無論他們家里來幾個人,反正三天后結算工錢他只負責給帶牌子的人錢。若是負責的那塊荒地整得不利索,還會扣錢。
這十五個被選中的人領了牌子,高興得跟白撿了錢似的,趕緊把牌子當寶貝一樣揣好,立馬就回家和家里人商量準備農具去了。
其他排隊的人見這好差事被人撈走,都在原地垂頭喪氣還不肯離去,都七嘴八舌地問陳司懸那片荒地要用來做什么,可還有別的活計可做。
陳司懸將第一張寫滿字的紙收好,又另拿了一張紙出來,笑道“自然是有的。”
接著他又替養豬場把會打井、會挖溝的人找齊了。另外還找了兩個會做飯的婆子,到時候開工以后這兩婆子便要負責荒地那邊所有人的早飯和午飯。
宋家找人做工出手闊綽,惹得宋家好食附近幾個鋪子的伙計都忍不住心動,只恨自己脫不開身,不然說什么也要把這筆銀子掙了去。一時間人心渙散,一個勁地羨慕嫉妒恨。
至于木工瓦匠,則由宋飛鴻聯系了之前相熟的人。宋墨玉把孫驊和陳平派了出去幫忙,他倆主要負責采買所需的石料、木料以及一切需要使銀子的采買。就連之前買的那頭騾子都被征用到荒地上去了。
宋飛鴻作為養豬場的主事人,一開始每天都早出晚歸,后來等養豬場那邊木棚子搭了起來,他便直接住在那,幾乎十天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也都是匆匆來匆匆去。
銀子如同流水一般用著,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開展起來。
對宋家好食現在唯一的影響是,如今宋家豬圈里還關著最后一頭豬,等這頭豬用完后,宋墨玉所需的豬肉就得從云鶴鎮另外那位屠夫那里采買。
買豬肉的成本自然就比之前高多了。宋墨玉也不得不在那些二十文錢以上的肉菜里適當增加了兩三文的賣價。漲得不多,但還是有客人發現了。
宋墨玉本來以為這以后點肉的客人會少很多,卻沒想到點單量還是和往常差不多。甚至還有客人一副欣慰模樣,居然說出“可算是漲價了”這種話。
“宋掌柜,你這些菜又好吃又便宜,我們是真怕你哪天虧本不做了。你說說,誰家二十多文錢三十多文錢的肉菜里加這么多貴價香料啊。”說這話的客人自己就是玩香料的,自然知道胡椒、香葉這些香料的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