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實的模樣,和一年多以前相比,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硬要說有什么變化的話,那就是五官多了幾分風韻、成熟的美感,發型從只有未婚少女才能留的島田髻,變為了人妻專屬的丸髻。
在經過短暫的驚詫之后,青登臉上的訝色緩緩轉變為了復雜的怪誕神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抽。
怎么會在這里碰到她她不是已經遠嫁到奈良去了嗎
此刻,歸“原橘青登”所有的一幅幅記憶畫面,不受青登控制地自動在他眼前飛快掠過。
這些記憶中的畫面,都是和此女相關的種種過往簡直不堪入目
若要細述“原橘青登”和這位女子的關系,得先從二人的父輩開始談起。
青登的父親橘隆之,和大月實的父親宮川俊造是關系極要好的至交好友。
托了父輩的這層關系,年紀相近的“原橘青登”和大月實乃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大月實模樣還算長得不錯的緣故,“原橘青登”一直很喜歡大月實。
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大月實對“原橘青登”根本無感。
倘若她只是對“原橘青登”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也就罷了,但此女又偏偏有著相當惡劣的性子。
明明其父宮川俊造是一名人品格外優秀、忠良的杰出武士,也不知是基因突變了,還是家庭教育不合格,總之大月實的性格相當地尖酸、刻薄、自私。
她把“原橘青登”對她的感情視作逗樂的笑柄,將“原橘青登”當玩具一樣地耍。
毫無顧忌地大方接受“原橘青登”的好意,但一直裝傻,只做“享受”的一方,不做“付出”的一方。
既不明確回絕,也不接受。
就這么一直吊著“原橘青登”。
讓“原橘青登”一直有種“我說不定有機會”的錯覺。
心思單純的“原橘青登”還真就著了此女的道
他變著法子對大月實好。
又是噓寒溫暖,又是精心準備禮物試圖以自己的一片熱誠之心感化大月實。
但人注定是沒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的。
瘋狂地熱臉貼冷屁股的“原橘青登”,在大月實的身上投注了無數的時間、精力和感情
然后大月實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在“原橘青登”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大月實老早就和奈良的一員名叫“大月常次”的年輕富商眉來眼去的。
盡管為維護自己的統治基礎,幕藩一直有變著法子地鼓吹所謂的武士榮耀、確保武士的特權地位,但他們再怎么鼓吹、再怎么宣傳,也沒法改變絕大部分武士的日子都過得很拮據的現實,沒法改變人們對更美好生活的本能追求。
自打因時代的發展、世道的變遷,商人靠著制度的缺陷,以及資本主義萌芽興起的東風,斂得了大量財富,過上了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奢華生活后,“拜金之風”便不可避免地吹遍了這個國家的每一片土地。
許許多多的人不再追求什么武家榮耀、武士道精神,改而追捧金錢、追捧奢靡的物質生活。
時至今日,許多年輕女孩寧嫁有錢的商人,也不愿嫁除了所謂的身份榮耀之外,一文不名的武士大月實便是如此性格的人。
盡管所謂的“士農工商”的社會等級早已名存實亡,但商人們明面上的政治地位,仍處于里的最末等。
不過對于那些大商人來說,政治地位低什么的,這都不是事兒
為了生計,許多既窮困得走投無路,又不敢去做刀口舔血的勾當兒的中下級武士,被迫賣掉腰間的佩刀。
如果賣刀還不能解決吃飯問題,那就賣掉身上僅剩下來的唯一一件值錢玩意兒武士的家名。
武士的家名要遠比武士刀更有銷路。
許多想要妝點門面的大商人,都相當樂于花點小錢買個武士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