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延元年1860年,8月29日
江戶,霄町
今日的天氣很晴朗或者可以說是晴朗過頭了。
清早便是朗朗晴空。
天上的一汪蔚藍,像剛被雨水清洗過一般甚是清澈,透達彼方,連很遙遠的天際景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現下都已是臨近9月份的8月底了,卻絲毫沒有夏季要遠去的跡象。
盛夏的陽光熾烈而灼熱。
江戶城町籠罩在一片濕黏的滔天熱浪里,目力所及的景色中附著熱浪的濾鏡,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熔化成粘稠的液態。
栽種在街道兩旁的樹木以及民屋院內的盆栽,在熱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樹上的無數夏蟬不知疲倦地狂鳴。
其聲響化為震天響的、以壓倒性的存在感包圍住正沿著霄町某條街道筆直向前行進的青登的音浪。
布滿泥路所特有的大量塵土、但又相當井然的街道,順著兩邊鱗次櫛比的商鋪不斷往前延伸。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的7點多。
盡管時間還早,但已有不少商鋪開張。
“武士大爺秋季要來了咱店新上架了一批秋裝您要不要來看看”
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很熱情的店主招呼青登來照顧下他們的生意,但都被現在有事準確點來說,是有任務在身的青登給婉拒了。
過了這條商業街,再走下一段階梯與木制的欄桿皆已斑駁的石階后,街道兩側的建筑開始發生變化。
變得不再只有商鋪,變得陳舊,變得稀疏。
多了不少長短不一的小巷。交錯的巷道使得這片街區像極了一個迷宮。
在這種熱得不行的天氣里,縱使是什么也不做,就這么干杵著也會汗如雨下。
停下腳步的青登,從懷里掏出一直都隨身攜帶、平常時候能用來擦汗、戰斗時候能用來擦刀的懷紙,一面用懷紙拭去臉上的汗珠,一面仰頭打量周圍的街景。
“這里應該就是霄町的六丁目了吧”
這時候,青登瞅見一名與他相向而行的老伯,正向他迎面走來。
“老人家”
青登叫住老伯。
突然被名武士叫住的老伯,被驚得身體抖了幾下,隨后連忙抬頭望來。
“武士大人,請問有什么事嗎”
“老人家,請問這里是霄町的四丁目嗎”
“啊,是的是的。”
“那你知道月宮神社在哪兒嗎這附近應該有座名叫月宮的神社才對。”
“月宮神社”
老伯腦袋一歪,眉頭微蹙,露出困惑、沉思的神情。
見老伯沉默不語,青登不由得出聲問道
“老人家,你并不住這兒嗎”
“不,我就是霄町的居民。你等等啊,月宮神社我好像有點印象。這附近似乎是有開張一座新神社”
老伯側過身子,向身后一指。
“武士大人,伱沿著這條街道走到底,碰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后向右轉。然后再直行,再走到底后,能見到一段石階,走下石階之后向左轉,沿著左手邊的小道直走,就能看見一座新開張沒多久的神社。至于那座神社是否是您正找的月宮神社,我就不太清楚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感謝你的指路。”
青登向老伯躬身道謝并告別之后,便沿著老伯所指的路筆直前行。
不一會兒,青登就發現愈是往前走,周圍的街景就愈是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