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穢多姐姐的解釋,襤褸武士不屑地冷笑一聲。
“幕府的法令你開什么玩笑穢多不允許隨意出入任何公共場所,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說到這,襤褸武士皺緊眉頭,抬手掩住口鼻。
“你們這些穢多若出現在別的地方也就罷了,結果好死不死的偏偏出現在這里”
“知不知道你們身上的邪氣會對這里的環境造成污染你們待在這里的時間越長,所造成的污染就越嚴重到時候,別說是本就有病在身的患者了,哪怕是沒病的人也要被你們害得生病”
在日本的傳統觀念里,穢多除了身體是骯臟的以外,就連呼出來的氣也是臭不可聞、正常人若接觸過多了會體衰生病的邪氣。
襤褸武士對穢多姐妹的非難,不僅沒有受到抵制,反而還得到了一致的好評與附和。橵
“就是就是”
“意是穢多快,離她們遠一點別靠近她們”
“怪不得我從剛才起,就總覺得身體怪不舒服的,原來是有穢多在這”
“快快把口鼻掩上,小心吸到她們身上的邪氣”
“喂穢多走開啦這里不歡迎你們這樣的不潔之人”
在襤褸武士的親身帶頭下,穢多姐妹周圍的人群紛紛向后退開。橵
轉眼間,渾濁的油狀“色層”出現了一個以穢多姐妹為圓心的真空地帶。
被孤立,同時也被鋪天蓋地的謾罵與斥責包圍的穢多姐妹,活像在無邊無際的遼闊大海上飄零的一葉扁舟。
在滾滾浪濤之下,這條無所依靠的小船是那么地渺小、脆弱,仿佛隨便來個浪花,就能把它給打翻,將它永遠地拖入暗無天日的深海之底。
人類是一種對社交有硬需求的群居動物,所以這種被千夫所指的感覺體驗過的人,都知道有多么地痛苦、恐怖。
然而,正承受著這種能將一個人的心理防線,給摧枯拉朽般輕松擊碎的如潮指責與強烈敵意的穢多姐妹,此刻卻展現出一種別樣的堅強。
妹妹像樹袋熊一樣緊緊地環抱住姐姐的腰,大且明亮的眼睛里蓄滿亮汪汪的淚水。
明明恐懼之色已經布滿她的整張臉蛋,明明已經不安得泫然欲泣,可她就是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滑落出來,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橵
姐姐把妹妹牢牢地護在懷里,她臉上的懼意、她眼里所蓄積的淚水,絲毫不必她的妹妹要少。
可她做出了與她妹妹一模一樣的動作死死地咬住嘴唇,強忍住驚怕與流淚的沖動。
仿佛姐妹二人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似的。
只見姐姐用力地呼了一口氣,按捺并整理妥當情緒后,啞著嗓子,以摻有明顯哭腔的聲線喊道
“我的妹妹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肚痛,痛得什么東西也吃不下,她需要看醫生,我們雖是低賤穢多,但我們”
姐姐試圖曉之以情,想要靠陳述妹妹的艱苦病情來換取周圍人的諒解、同情與饒命。
然而,姐姐的這番努力不僅沒有生效,反而還起了反效果。橵
孤軍奮戰的姐姐剛一發聲,她的哀求就被從四面八方撲涌過來的洶洶嘲罵給吞沒,沒有半點水花撲濺出來。
姐妹倆忍聲吞淚、抽抽嗒嗒的模樣,大大激發了施暴者們的獸性,以及自以為自己正在替天行道的正義感。
剎那間,穢多姐妹身周的罵聲、嘲聲、以及惡意,急劇膨脹。
“你的妹妹肚子痛,那又怎樣我的哥哥也病得很重啊”
“就是只有你的家人急著治病啊你睜眼看看這里誰不急著見醫生啊”
“跟你們穢多相比,我們的命可金貴得多”
“7個穢多的命,才抵得上我們常人的1條命”橵
“快離開啦你們算什么東西我們的命可比你們的命更值得救”
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