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青登低下頭,視線隨著手指一起輕輕摩挲手里的信紙。
說來滑稽,青登本寄希望于今夜與有馬的秘密會談,能夠驅散掉他腦海里的一些迷霧。
結果,與有馬一番談話下來,腦海里的迷霧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變越多、越變越重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橘隆之居然能跟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桐生老板每談及此勢力都勢必會蹙眉色變的法誅黨產生關聯
“哈”
青登不由得仰起頭,面朝天花板,幽幽地長出一口氣。
最近這半個多月,真是漫長地猶如半年
真相的背后還有真相
黑幕的背后還有黑幕
事到如今,之后若是查到什么更加勁爆的東西,也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一抹既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自嘲的笑意,在青登唇邊浮現。
“有馬先生,你知道萬事的開端那個來奉行所報殺人桉的教書先生,現在住在哪兒嗎”
綜合有馬適才所述的種種,所有的事情、一切的源頭,皆是那個教書先生
橘隆之就是在偵辦此人所報的殺人桉之后,才開始出入賭場,才開始慢慢有了那些怪異的行徑。
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有馬揚起視線,筆直注視青登。
“我知道那個人住在哪兒但是,橘君,恕我直言,你如果是想要去找他問話的話,那你恐怕要失望而歸。”
“為什么”
“你能想到的,我們自然早就想到了。”
“我、豬谷和牛山,不止一次地拜訪過那人,想要從他那兒問取些有用的情報。”
“為此,我們可謂是軟磨硬泡,出盡了一切手段。”
“然而那人就是不為所動。說得難聽一點他就像個活死人。”
“雖然人還活著,還能呼吸、吃飯,但他整個人的精氣神與死人無異。”
“不論我們說些什么、問些什么,他都像是腦袋壞掉了一樣,既不搭話也不理睬我們。”
“一來二去之下,我們都放棄在他的身上套索情報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青登心想。
“縱然如此,我還是想要去拜訪一下他。”
青登以堅定的口吻說。
“好吧,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不多說什么了。那人住在原町的五丁目。”
有馬快速地報上一串詳細的住址。
青登默默熟記住址,然后追問道
“對了,一直忘記問了,那個教書先生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還挺文雅的,一看就知是儒者的名字。”
有馬扯了扯嘴角,然后一字一頓道
“他叫菊池千水。”
翌日
萬延二年1861,1月22日
江戶,某地
灰云低垂。
今日的天氣,不甚理想。
猶如承受不了自身重量似的,陰暗的灰云壓得極低,天空一片迷蒙,僅有些許日光滲在天空的深處。
出于此故,盡管此時仍是早晨,但充滿暮色氣息的蒼茫之感已籠罩江戶的大街小巷。
青登哈出一口冷氣,然后緊了緊脖頸上的黑色圍巾。
“嗚好冷”
右手邊傳來前輩八重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