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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太蒼城內,并無盛大的凱旋宴席。
宇文君下令,城內百姓,可自由出城,給陣亡的神族將士操辦后事,安葬地點只要不影響交通路道,任何地方都可隨意。
且所有花銷,一律由官府承擔。
城墻上,月光依舊,空氣中的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
正雄山里的讀書人,也都返回驛站安歇。
這座城,恢復了前些日子的平靜與自由,好似什么都不曾發生過,只是城內的百姓們心情沉重,對于神域下層百姓而言,司馬家族與孫家,具有崇高的威望,一個偉大的家族,為了神域社稷,全軍覆沒,這對于許多神域百姓而言,無疑是痛心疾首。
若言心中對宇文君沒有恨意,那自然是有些虛偽。
不過,城內的有錢人,亦或是讀書人,對于這件事,心中雖有萬千感觸,但對宇文君,更多的是感恩戴德。
從頭到尾,宇文君無論立場如何,都善待百姓。
所處的位置不同,所看見的風景自然也不同。
柏小衛面色蒼白,黃昏時,宇文君特意返回了一次玉溪鎮,從師尊那里取得丹藥,現如今的柏小衛明面上的傷口已盡數痊愈。
只不過強行出劍過后,這位丞相大人元氣之傷,需得好生休養一段時日,方可恢復。
“這里的風景,值得細細欣賞。”柏小衛神色平靜,若有所思道。
宇文君與柏小衛并肩而立,或許第一次在塞北城相遇的時候,二人便有過些許理想共鳴,只是當初兩人都不知曉。
“許多人會因為你進入無極境,而懼怕你,更多的人是高興,而我是最高興的那一個,你知曉正雄山里的讀書人為何來到這里,往后,你也有一定的手段,盡可能護住他們的周全。”宇文君徐徐言道。
柏小衛聞言,略微嘆息了一聲,道:“此事我無法確保功成。”
宇文君眼神里滿是憂郁之色,輕聲道:“我知道,總歸還是會死一些人的。”
今夜,兩人并無喝酒的雅興。
“什么時候返回皇都?”宇文君一時好奇問道。
“春暖花開的時候,那時候返回皇都,也可效仿文人墨客,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二來北方仍舊有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還未完全落實。”柏小衛像是在說一劍微不足道的小事。
忽然間,虛空涌動,謝一鳴來了。
經過一場血戰之后,謝一鳴意成功步入無極境界,然而美中不足之處在于,現如今的謝一鳴,只剩下了一條臂膀。
右邊的袖子里空空蕩蕩,隨著晚風搖曳,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臉色亦是蠟黃。
“你們倒是頗有閑情雅致,還有心思站在城墻上欣賞夜景。”謝一鳴一臉叫苦不迭道。
柏小衛瞥了眼謝一鳴右邊空蕩的衣袖,然后又看向了那片殘破的戰場,神域百姓,正在點燈熬油的為神域將士整頓后事,悲慟的哭泣聲與夜色融為一體,像是流動的江水,令人心中愁緒更濃。
“霜月城那里如何?”宇文君下意識問道。
謝一鳴滿面無奈道:“難道就沒有人關心我失去了一條胳膊嗎?”
宇文君故作一臉冷酷道:“你還是先回答我的問題為好。”
謝一鳴撇嘴道:“和這里一樣,你親自下令,哪怕是國師大人,也得照辦不誤。”
宇文君會心一笑道:“如此就好,家國情懷是不可辜負的。”
謝一鳴心思一凝,一本正經的看著宇文君,單手作揖道:“所以,關于我的這條胳膊,你有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