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組的立川把你叫過去做什么。”甫一坐下,鄰座的同事便靠了上來。
“給我安排了兩個新人帶著。”守部武雄沒有說派下來的新人是領導的親戚。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了。”
守部武雄所在的部門是研發部門,帶新人是最頭疼的,要是那種專業對口的學生還好,怕的就是被人事經理哪根筋搭錯塞進來的非對口專業的新人,需要從頭帶不說,上面還會壓下來更多的任務,工作效率低、工作量大,上面要滿足領導的要求,下面還要幫助新人,這樣兩頭為難,左右不是人。
更何況,守部武雄要帶的還是關系戶,不用說,三人量工作壓下來,估計都得他一人來完成了。
“人事部的那群家伙真是……這是你兩年帶的第幾批新人了。”
同事同情的嘆了口氣。
守部武雄苦笑了一聲。
他忽然驚醒了,原來人事部的立川組長所說的“新人流水線”中,自己就是流水線上的機械。
他是鍛錘?傳送帶?
“沒辦法,就這樣,沒辦法。”守部武雄搓了搓手指,帶新人每個月都會給他增加一些工資,一個新人就是兩萬五千元,這樣想的話倒還是不錯。
可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鄰座同事寧肯不要這一個月多發的工資,他喝了一口水:“昨天是你第一次請假吧,真是罕見啊,龜田說你請假的時候我都不相信,你竟然也會請假,做什么去了?”
龜田是守部的上司,是讓守部恨之入骨的人。
“父親身體出了點問題,我昨天陪著去醫院檢查了一下。”
“啊。”同事心有戚戚然的點了點頭,“的確啊,到了這個年紀正是身體出問題的高發期。”
守部武雄的父母是教師還好,但這名同事的父母只是下面的農民,雖然也有官府的養老政策,可畢竟下面的醫療條件比不了城市,說是不擔心不掛念是不可能的,可除了父母親之外,他們還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每天每日都行走在平衡木上,他們這個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是最難受的年紀。
說到父母,守部武雄剛在心中升起的復仇火焰又有了熄滅的跡象,他是在青木原樹海中殺過人,可那時有狐貍妖背書,現在自己要是一怒之下殺了龜田,父母將會背上殺人犯父母的惡名。
而家里又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
守部武雄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木然的在辦公室度過了一個下午。
跟著寫字樓里的螞蟻們擠著電梯下到一樓,守部身體精密的像是一個機器,西服的領帶是抽象的機械發條。
走過街角的十六棵行道樹,左拐前進一百二十五塊菱形磚頭,向下走三十二層臺階,越過四根柱子。
刷卡。
像送去檢疫的豬肉一樣排隊。
“嘀!”
地鐵呼嘯而來,準確的停在了隊伍的前面。
地鐵滿載著大阪的上班族,擁擠在門前的人仿佛把臉割下來貼在了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