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
窩棚中鉆出了一個光頭,同樣是底層的流浪漢,他和受傷者住在一個小窩棚中。
“在工地上不小心把腿摔斷了。”摔斷腿的工人渾不在意的拍了拍另一只完好的腿,好似在說著別人的事。
“這樣你可就不能干活了,不會指望我賺錢養你吧。”窩棚里的光頭攙扶著受傷男子坐了下去。
受傷流浪漢嘿然一笑:“工傷,工傷,工地上會發補償的。”
一聽有補償,光頭高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這不挺好的,說來你怎么不在工地上被砸死,像你這樣無親無故的人,死后說不定撫恤金我還能分一點。”
和大部分國家的福利政策一樣,島國的福利政策其實并不能真正涉及到野宿者這樣的真正底層、邊緣的社會人群。
我無家可歸,我很窮,所以我申請最低生活保障的社會救濟——但因為野宿者無家可歸且沒有身份證明,所以官府不會受理,你們野宿者不能申領社會救濟。
這種自相矛盾的救濟法案讓愛鄰這座大阪的傷疤長久的橫亙,也更不會有政客愿意為這些邊緣人發聲,也許只有等到愛鄰區里的邊緣人群全都老死后這種窘態才能解決。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瘸腿的流浪漢反錘了一拳,“有肉香啊,你燉肉了?今天贏錢了?”
這些野宿者都已經五六十歲了,再怎么拼命也不會有所謂出人頭地的一天,所以他們干脆放棄治療似的打一天短工,去柏青哥里玩三天。
“今天在柏青哥里賺了這么多。”光頭流浪漢用手指比劃出了九的符號。
就在窩棚里的流浪漢苦中作樂的時候,外面的街道上忽然響起了巨大的喧嘩聲。
“怎么回事,這么吵。”
受傷工人正啃著白菜,疑惑的看向了窩棚外。
窩棚很逼仄,稍微伸展一下身就能穿過簾子看到外面,不過腿腳受傷的他連這點動作都無法完成。
“我瞧一瞧。”光頭男盤腿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但他剛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就如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堵在門口。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在幾秒的沉默后,光頭忽然高聲叫了起來。
“魯……魯……”光頭男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他撒開腿跑了出去,“是魯邦(羅賓漢)啊!”
一道綠色的圍巾在黑夜的天空中飄蕩,那矯健的身影在愛鄰的路燈間來回跳躍,地上所有的流浪漢抬頭仰望著那來回不斷跳躍的身影,以及……
那壯觀的雨!
從天空飄下的一張張萬元鈔票,是福澤諭吉組成的紅褐色櫻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