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身穿著普普通通的出家人服裝,頭發貼著頭皮剃的干凈利落,隱隱發青。
面對拿著槍的衛兵,最前排的一名流浪漢不安的抖動著,手指和嘴唇都在顫抖,直面國家暴力機器,對普通人來說是一場最真實的噩夢。
他們雖然一無所有,但至少還有著一條命,是從出生以來最重要的珍寶。
“我……”
正在流浪漢惴惴不安想要逃跑之時,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了流浪漢顫抖的手掌,接著臂膊一用力,如同機械關節般緊緊扣起流浪漢的胳膊。
“大師。”被和尚拉住手臂,顫抖的流浪漢偏轉過頭,目光正對上的是和尚平靜的目光。
和尚不是瘦弱的麻桿,在寬松衣服的遮擋下,肌肉輪廓很是明顯,像是戰國時期能天誅武士的僧兵。
“不用怕,這一次讓住在天上的人也聽見我們的聲音。”平靜的目光看向被環濠護城河包圍的皇居,那里就是天上神仙居住的云中城。
和尚的左右雙臂各扣著一人,兩名流浪漢跟著有樣學樣的拽起了身邊人,三個,五個,七個,一排,兩排,三排……
二重橋上的隊伍扣著手臂,像是一群兄弟,本來有些間隔的松垮隊伍瞬間縫隙減少,彼此緊密貼在一起,剎那聚合,人肉的齒輪咔嚓咔嚓相互摩擦,好似堅不可摧的鎖鏈。
一疊海浪洶涌著另一疊海浪,浪潮翻滾匯聚,手臂相連,步調一致,呼吸相同。
這只從北區走出的隊伍,鎖鏈中既有著鶉衣百結的流浪漢野宿者,還有后來加入的普通人,破爛的衣服和光鮮亮麗的新衣比對鮮明。
但至少在面對豺狼野獸手中的餐刀時,他們之間的身份并無區別,只是一團好吃的食物和另一團嚼干凈了的餐余垃圾。
窄窄的二重橋上,聚集在橋頭吆喝的其他示威隊伍不自覺的讓出通道,這只衣衫襤褸的隊伍太過于有威懾力了,再阻攔在他們面前會被一口吞噬,外觀氣質都是如此。
“踏踏。”
二重橋上擠滿了北區而來的隊伍。
橋的一頭是臂膊與臂膊叩在一起的流浪者洪流,另一頭是威嚴的皇居,雙方所間隔的只有不甚寬闊的橋面。
“再前進者就是在沖撞皇室!”
皇居前的衛兵擲地有聲的警告著,手中的禮賓槍在熾烈陽光下光芒閃閃。
島國皇室雖然是吉祥物,沒有了二戰前神人化身的神性,但千年多的名義偶像崇拜下來,島國普通人在面對皇室時仍然在心理上矮了一截。
游行的隊伍也只敢包圍著皇居的幾個出入口吆喝著,沒有一人敢上前沖撞,或者作出其他不理智的事情。
在普通民眾的心里依然抱著樸素的清君側的思維,皇室是好的,皇室是無辜的,只要向皇室申訴就能引起國家的變動,一群綿羊在頭狼前談判著狼不應該吃羊這件事。
“踏,踏。”
衛兵和警察列在一起,光亮的長靴踩踏著地面,手中打磨光鮮的槍支斜抱在胸前。
不用半分鐘雙方就會迎頭撞上,亦或者槍膛中射出的子彈狠狠磕入心臟。
其他匯合著的示威隊伍看著鐵索洪流,一時忘記聲嘶力竭的怒吼,招展著旗幟的年輕人雙手攥著旗桿,健碩心臟不爭氣的扣動胸腔。
“他擋不住我們。”
但手臂卡在一起的人墻仿佛沒有聽見衛兵的警告,又好像沒有看見前方就是天皇所在的皇居。
最前排的人直面著鋒芒最是危險,要是真的動槍了,前排人必死無疑。
“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