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小時候就有這個夢想了嗎每天在家里踢球的時候就會想到真了不起。”
哪里有什么家里踢球,有家時他在放羊,開始踢球時,已經在難民營附近的瓦礫上,小孩們清找出一小片無人的相對平坦的空間,踢著踢著還會玩起“空襲游戲”就是謊報自己看到飛機了,可能會有炸彈扔下來,而后大家都尖叫著抱頭逃走躲起來。
莫德里奇并不笑話沙德的幼稚無知,也不拿強橫煽情的愛國教育來說他,只是粗糙又親昵地把他的腦袋掰過來親了親額頭。
因為遭遇了雷雨天氣,飛機在別的機場停留了
幾個小時,才重新飛往倫敦,沙德落地時已是深夜了。十一月中旬的倫敦已入深秋,即使是在機場內部空間里,都冷得讓人直哆嗦。
沙德倒是不冷,就是困了。從傳送帶上拿到行禮時,已覺疲憊不堪,揉著眼睛往停車場去,他和庫爾圖瓦說不用接,可對方還是來了,甚至是直接站在了出站口,就差舉個牌子了。
這個時間,廳內已沒什么人,沙德算數能力再差,也知道庫爾圖瓦該等了超過六個小時了。
萬一被拍到怎么辦呢但此時此刻對望的兩個人都知道,這個庸俗的問題早已不算是什么問題。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沙德幾乎感覺這幾天的一切都沒發生,沒有奇怪的問題橫亙在他們中間,他只要跑過去撲進庫爾圖瓦的懷里就好。
但此時,他只是有點無措地捏緊了行李箱的扶手,被金屬凹陷的邊緣膈得有點痛。
他的態度讓庫爾圖瓦也感到不解。要說生氣,他覺得沙德并沒有生氣;可既然沒有生氣,為什么又遲疑著冷淡,不愿意和他親密坐在車里,他再一次道了歉,說清了情況,沙德甚至很乖地點頭表示理解,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說,可就是沉默著。
這種在他們倆中間蔓延的沉默幾乎要把人逼瘋了。
在過往的時間里,從來都是庫爾圖瓦發起冷戰或情緒陷入低落,沙德來哄他的。他們從未顛倒過,在這輛車里也從沒沉默過。
正副駕駛中間放水杯的地方庫爾圖瓦刻意換成了一束溫柔的粉色小玫瑰,可是沙德沒有撫摸和親吻它們,也沒有和他說話,就只是頭靠在玻璃上看著窗外,路燈在他迷蒙的綠寶石般的眼睛里一次次晃過。
他像一幅倦美的油畫。
不安握緊了庫爾圖瓦的心臟,但莫名其妙冒出的自尊讓他抿緊嘴唇,也不愿意再自找沒趣。
他愛我,他離不開我,他不生氣,他依然喜歡我。
沙德只是困了,他欺騙自己,明天就好了。
他不會好了,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他想要分手,只是說不出口。
他也告訴自己真相。
回到房子里,沙德沒有抵抗一起睡覺,甚至比往日更乖更可憐地圈住他的手臂依戀地靠著。這讓庫爾圖瓦安心了一點,但他依然整夜睡不著。
從漆黑一片中,一直等到天光微亮。
他默不作聲地一次次描摹沙德。手指從頭發滑到眼睛,路過輕輕顫抖的睫毛,鼻尖,嘴唇。路過脖頸,從一側滑到另一側,仿佛要衡量粗細;順著鎖骨走動,好像要弄清形狀;握住肩膀,感受厚薄。
庫爾圖瓦看他皮膚的顏色和質感,摻入了珍珠粉一樣的質感,看指尖下沙德胸口和小腹本能的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