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深闊,如刀削斧鑿,野獸般的金色瞳眸凜光逼人。
他冷笑一聲“砸。”
一聲令下,一群黑衣人像是看不見前方站著的是這座林子的主人,二話不說,抄起袖子開砸。
元代的青花云龍紋象耳大瓶,永樂年間傳下來的青花纏枝蓮紋壓手杯,以及各式各樣名貴的桌椅,在不到一分鐘內被砸了個干凈。
褚弈眸光下睨,瞥了眼滿地的狼藉,拍了拍手,示意夠了。
他轉頭吩咐手下人“你們去找這里的管家,把這些垃圾的價格都記上,明天按照三倍價錢,抬現金到徐先生府上。”
管家在他們還在砸的時候就已經趕來了事故現場,眼看著那一件件祖上傳下來的私藏古董,心口簡直痛得滴血,奈何自家主人從頭到尾就站著旁邊看著,一言不發,唇角甚至勾著笑,他也不敢擅自行動。
可聽到褚弈這番話,管家終還是坐不住了,上前一步“你們別欺人太甚”
強闖進來把東西砸成這樣,還要大搖大擺地抬幾箱子現金來賠償,這不是故意侮辱人嗎
”欺人太甚”褚弈心情很好地嗤笑一聲,“怎么我褚家花三倍價錢買你們這堆破銅爛鐵,還嫌不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你”管家上了年紀,一時間說不出什么罵人的話來,只氣得吹胡子瞪眼。
就在這時,一地狼藉里響起男人溫和的聲音“李叔,您先下去,按照褚先生說的,和幾位貴客商定賠償事宜。”
管家滿臉怒紅地拂袖而去。
轉眼屋內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斯文儒雅,仿佛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一個眉目桀驁,氣焰囂張得如同一頭雄師。
褚弈冷笑一聲“你倒是好氣量。”
徐晏書微笑道“褚少校過獎。”
頓了頓,又看向褚弈的手臂,面露關懷“褚少校手上的傷,可好全了”
褚弈看他那副氣定神閑的賤樣,恨不得現在就上去給人一拳。他呼吸起伏幾次,終究還是硬生生忍下來。
徐晏書敢這么囂張,不外乎是仗著他是軍人身份,不敢隨意動手。
褚弈這一路闖進來,只砸東西沒揍人,也是這個原因。軍人無故對平頭百姓動武,徐晏書要真有心在這上面大做文章,對他和家族來說都是麻煩。
但這人狡就狡猾在,做事做得滴水不漏,褚弈就算知道巷子那伙人是徐晏書找的,也沒辦法走正常程序治他。
褚弈唇角冷冷向下一壓“可惜了,好著呢,倒是你請來的那群殘廢,在我手下折了不少。徐先生要真這么閑,不如多去關心關心自己人。”
徐晏書把玩著手中笛子,眉梢微彎“下面的人棒法不精,讓褚先生見笑了。”
褚弈像是聽到什么極好笑的事,唇角冷冷一勾“就你那幾根添柴都嫌細的燒火棍,也配叫棒法”
徐晏書微笑“自然,中華武學博大精深,一種武藝叫什么名字,主要還是看作什么用途。譬如用在褚先生身上這種,便是我徐家祖上親傳的打狗棒法,專打管不住自己,隨地發情的野狗。”
周遭空氣仿佛被拉成了千絲萬縷的弦,每一根都繃緊到極致,發出火石摩擦般的滋滋聲響。
褚弈額上青筋暴起又落下,半晌,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是我孤陋寡聞,本以為徐家是書香門第,沒想到原來祖上是討飯的臭叫花子。”
他盯著徐晏書,一字一句從齒根里咬出來“怪不得這么不要臉,屢次插足別人感情,還在背地里玩兒陰招,原來都是世代累積,鍛煉出來的厚臉皮。這么厚的臉皮,不拿去修城墻真是浪費了。”
徐晏書臉上笑容僵了僵,又恢復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是嗎都說有情人情比金堅,要是一段感情這么容易就被插足,想來自身也不見得有多穩固。”
“少在這兒放你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