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姜漁,你告訴我,你怎樣才肯原諒我只要你說,我都會去做。”
寂靜如潮水般蔓延,大雨滂沱,無數顆細小透明的水珠在二人之間飛濺。
許久,姜漁輕輕笑了一聲“原諒你可以啊。”
“你親自到地底下去給聞淙道歉,只要他原諒你,我就原諒你。”
聞峋的瞳孔倏地放大。
冰涼雨水從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他臉色慘白,如同突然之間遭受了不可承受的重創。
姜漁想要他死。
這一認知對聞峋無異于晴天霹靂,將他的靈魂都生生一分為二,生出撕裂般的痛苦來。
無邊的沉默幾乎凝成了實質,姜漁看著垂頭不語的男人,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只要這樣,你就原諒我嗎”電閃雷鳴中,姜漁聽到身后男人嘶啞的聲音。
他的腳步頓在原地,沒有回頭。
半晌,他淡淡道“或許吧。”
“好。”聞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殷紅的鮮血從修長指節中低落“明天下午,我來接你。”
姜漁眉頭微蹙,微微側身問“做什么”
聞峋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好像這是一生中最后一眼般緊緊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會在你面前,親自給他謝罪。”
第二天,姜漁上了聞峋停在樓下的車。
他今天穿得素凈,白襯衫牛仔褲,纖瘦的身體攏在寬大衣服里,顯得很輕,仿佛一伸手就能握住。
聞峋看著坐在他身側的姜漁,從上車起他的眼神就沒離開過身側的少年,幾乎覺得這場景美好得像是一場夢。
少年容色清麗,白凈面頰上泛著粉,嘴唇紅潤,額發烏黑柔軟,隨意地搭在耳后,讓人看到就產生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沖動。
聞峋喉結上下滾動一圈,輕聲問“小漁,我可以摸一摸你的頭發嗎”
姜漁望著窗外快速流動的風景,連頭也沒回地說“不可以。”
聞峋指節微蜷,收回了想要伸出的手。
姜漁坐得離他很遠,上車后也一直望著窗外,沒有主動開口和他說一句話。
聞峋便沒話找話“吃飯了嗎”
姜漁停了兩三秒,終于肯轉過來正眼看他“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他當然不是來和聞峋說這些廢話的,但既然聞峋說要在他面前向聞淙謝罪,他倒是想來看看,這人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
聞峋目光有些落寞地收回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不回答,姜漁便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后面無論男人說什么,都不再搭話。
只是,即使背對著男人,他也能感受到從身后傳來的灼熱視線,如有實質般落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移開。
車輛最后在聞氏的墓園停下。
姜漁看著這里,一瞬間幾乎覺得呼吸困難,胸腔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般喘不過氣。
上一次就是在這里,他被聞峋強行擄到了聞淙墓前,眼睜睜看著聞淙的墳墓被挖開,看著他已經安息的靈魂被踐踏羞辱。
那日的陰雨連綿不絕,他在雨中絕望地哭喊,而身前的男人輪廓漆黑高大,冰冷得像是一塊石雕,無論他怎樣哭泣,怎樣哀求,都不曾有一分心軟。
思及過去,姜漁站在原地,不肯前進。
聞峋卻對他伸出手“小漁,過來吧,你不是想要看我親口對他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