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隨著埃莉諾的手來回搖動,理查一世盯著那封信,因為恐懼不斷的顫抖“我不想知道。”
他頓了頓,又哀求道“他已經死了,就讓我一直恨他吧,求求你,媽媽。”
“他釋放了那兩個騎士,我找到他們,向他們許諾了更多的金錢,他們立刻將有人曾收買他們的真相和盤托出,然后我又找到了雷蒙德,他們給了我這封信。”面對理查一世的哀切,埃莉諾根本不為所動,“國王沒有給予我他承諾的凱爾西,因此我也不必替他保守秘密。這給了你一個教訓,如果你想要背棄承諾,你至少要承擔背棄承諾的后果,你不能將你的利益系于你盟友的弱小和懦弱。”
“我很遺憾,理查。”她以一聲嘆息收尾,“你的父親曾經試圖愛過你,如你一直期望的那樣。”
“我跟腓力商量婚約是因為你不愿意結婚,我希望東征的過程中我們不要因為這個問題再爭吵”亨利二世的辯白再度在他耳邊響起,再回憶起這段對話時,他發現那時父親的虛弱已經初見端倪,“為什么要告訴我”他喃喃道,“媽媽,為什么要在現在告訴我至少讓我,至少讓我”
至少讓我打完這一場圣戰,讓我沉浸在夢想成真的謊言中。“因為他不是你的戰友,是潛伏在你身邊的毒蛇。”埃莉諾冷靜又殘忍地說,“他潛伏在你身邊,找準機會就會咬你一口。不早點掐死他你以為你能順利攻下圣城嗎”
他昨天挑撥他和他父親,明天就可以挑撥他和他的戰友。“你永遠是對的,媽媽。”理查一世深吸一口氣,埃莉諾嘆了口氣,她張開雙臂,想像小時候一樣抱著他的頭安慰他,理查一世卻搖搖頭,推開埃莉諾道,“不要跟著我。”
他踉踉蹌蹌地離開房間,向大海邊奔去,埃莉諾注視著他的背影,卻對另一個方向道“出來吧,瓊。我看到你的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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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力。”當腓力二世準備就寢時,他突然聽到了理查一世的聲音,“有什么事嗎,理查”他問,推開門后他看到了理查一世冰冷而僵硬的臉,他意識到不妙,“埃莉諾對你說什么了嗎”
“我決定和愛麗絲結婚。”理查一世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腓力二世更加驚愕了,他可不會天真到覺得是理查一世為了躲避和貝倫加麗亞的婚姻索性坐實和愛麗絲的婚約,這一定有什么不對,“可你說她和你父親,和亨利國王”
“因為我發現或許我并不應該那么恨我的父親。”理查一世扯動了嘴角,他自己或許都意識不到他這個笑容是多么地怪誕和森冷,“腓力,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你實話實說,我立刻跟愛麗絲結婚。”
“等著看好戲吧,沒有投入我腹中的孩子。”埃莉諾若有若無的笑聲如水草般纏繞著他的心神。“她對你說了什么,理查”腓力二世勉強保持著平靜,“你知道,她不達成自己的目的絕不會罷休,她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的姐姐,她希望你永遠做她懷里那個任她擺弄的孩子,她和你父親沒有什么不同”
“我聽信你們的話只是因為我愛你們”理查一世吼道,他從懷里拿出那封信,滿臉地失望與疲憊,“她給了我一封信,我沒有打開,腓力,你愿意和我一起看嗎”
是哪一封信他給雷蒙德父子的信,還是他給亨利二世的信,腓力二世知道他在將金雀花家族當做敵人時留下了太多的把柄,當他們始終為敵時,這無關緊要,而一旦他改弦易轍,那些信就會化作刺向他的刀,每一刀都可以將他刺得鮮血淋漓,埃莉諾,埃莉諾,她果然不是空手而來,“你以為沒有我你和你父親便不會反目成仇嗎”他猛然抬頭瞪向理查一世,“杰弗里對我說過一句話,他們不可能相互信任,所以我們永遠有可乘之機。你現在在這里指責我,可難道沒有我你就不會拋棄你父親嗎你前半生對你父親的愛都沒有此刻這般強烈吧”
“果然是你。”理查一世說,或許是因為來的路上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失望,當靴子落地時,他反而還算鎮定,“他,他本可以”
“他本可以愛你,然后你們可以做一對慈父與孝子,如同我和我的父親,你是這樣想的,對嗎,親愛的理查”腓力二世尖刻道,“醒醒吧,沒有人會愛你,你和你母親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你們該下地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