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見的是,當理查一世離開敘利亞援救西西里的消息傳入十字軍中時,這個消息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只是這些風波暫時沒有影響到他們在阿克城中的生活,直到獅子亨利派人來到阿克,讓瓊挑出五百名年輕女子送去雅法。
“阿克城中并沒有五百名支女。”瓊鎖起眉頭,來人神色也有些為難,放低聲音道,“薩克森公爵也知道,但軍中對理查國王前往西西里的行為十分不滿,更不愿意留在雅法修筑堡壘而非進攻耶路撒冷,公爵大人總需要給他們找點新的獲得快樂的方式。”
事已至此,瓊也只能照辦,當她看到塞薩爾臉色低沉地站在一旁時,不禁出言安慰道“別擔心,塞薩爾,他們是要女人,不是要男孩。”
“我知道。”塞薩爾說,將頭埋得更低即便是要男孩,也輪不到他這樣身份特殊的國王之子,就像要女人,也輪不到瓊這樣的貴族女性一樣。
他太幸運,即便是私生子,他也算投胎到了一個血統高貴的家庭,在普瓦圖的城堡里他接觸到的是亨利二世和埃莉諾這樣大名鼎鼎的王室夫妻,是珍貴的羊皮卷和浪漫的歌手,而非中世紀更常見的愚昧、骯臟與貧窮。來到敘利亞后,他大部分時間也是和瓊、和貝倫加麗亞一起留在華麗的營帳和王宮中,這場戰斗于他們而言是充滿異域風情的旅行,但于其他人而言并不是。
撒拉森人,猶太人,突厥人,希臘人,意大利人,拉丁人,十字軍心安理得地按照這條鄙視鏈進行掠奪與剝削,婦女的地位又更低于男人,并且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樣的心態都屢見不鮮地出現在軍隊的行事作風中,不,哪怕在21世紀,在他穿越過來的2023年,這都是世界上絕大多數軍隊的通病,他們是為了錢財拋棄道德的亡命之徒,他們尚不顧惜自己,又怎會顧惜他人
除了他的國家,也許還有更早之前那個紅色巨人。他從沒有像現在這么懷念現代軍隊,懷念他祖國的軍隊。
不論獅子亨利采用了什么手段,至少雅法的軍心是暫時安定住了,東方的局勢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滯,等待一塊石頭打破這場僵局。在這種焦灼不安的心情中,時間到了1192年,這一年的一月,阿克城外發生了小規模的沖突,來自于康拉德。
這并不意外因為歷史上康拉德也在理查一世與薩拉丁對峙時聯合熱那亞人搞事,事實上,康拉德能忍到現在才搞事也是托了獅子亨利的到來和利奧波德的存在的福,他們的存在會令他更加忌憚和理查一世作對的后果,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此的忌憚也日漸縮減,況且他還是有盟友的,雖然大部分法國貴族都不齒腓力二世回國的行為,但除了香檳伯爵亨利,很難說他們中有真心忠于理查一世的人,何況還有勃艮第公爵的存在,若理查一世留在軍中,他可能還會聽從他的指揮,但既然理查一世離開了敘利亞,軍隊中還出現了裂隙,他也沒有不趁火打劫的道理。
現在的情況就是康拉德依靠著法國軍隊和威尼斯人的支持,要求進入阿克城,而忠于居伊的比薩人堅守不出,得知這個消息的瓊怒火中燒,直接走上了阿克城頭“當我哥哥還在阿克時,你們唯他馬首是瞻,不敢對他的決定有半分異議,為何他一走,你們便迫不及待露出了你們的獠牙,如鬣狗一般卑劣”
“是理查國王先拋下了我們。”勃艮第公爵道,他抬頭審視著城墻上的瓊,誠然,她的美貌較埃莉諾有過之而不及,但在他心里她顯然不具備她母親那樣的威嚴,“恕我直言,公主,阿克城的歸宿并不影響您的安危,您應該留在王宮,而非走上城頭。”
“感謝你們還記得我是貴族女性,更是西西里的王后,英格蘭的公主。”瓊冷笑道,“如果你們敢傷害我,就等著被我哥哥和母親撕碎吧”
盡管歷史上的瓊并不如她的姐姐卡斯蒂利亞王后一樣在政治上發揮才能,但從她敢于在懷孕后拿起武器反抗圣費利克斯的領主就可以看出她至少擁有足夠的膽識,只是受限于身份和早逝未能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