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我接下來說的事情會令你難以接受。”塞薩爾苦笑道,他旋即正色,“你相信我曾收到過神諭嗎或者我被惡魔附身,總之,我在很小的時候便夢到了我們的未來,關于我父親,關于你,關于我們所有人。”
“我猜出了一些,孩子,如果你喜歡看書和分析地圖還可以被稱為個人愛好,但征服埃及的戰略不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能想出來的。”亨利七世似乎對此并不意外,“那么,塞薩爾,我們原本的未來是什么”
“你沒有參加十字軍,我父親也沒有去埃及,你像你曾經計劃的那樣到德意志北方反對亨利六世,但你失敗了,如果不是他急于征服西西里你甚至保不住你最后幾塊領地,而我父親也因為擔憂國內的政局和薩拉丁匆匆議和,途中被亨利六世劫持,花費巨資才得以回到英格蘭,并最終死于平叛。那是個充滿遺憾和悲傷的故事,但他可以活到1199年。”塞薩爾垂下頭,這讓他英俊的臉孔蒙在陰影中,沒有了他應該有的意氣風發,“在我們剛從圣地回來后,我躊躇滿志,認為我可以見證安茹帝國的誕生,歷史的軌跡也將發生扭轉,但他死了,比歷史上更加早死,而這些年發生的事重新和我的夢境吻合,包括奧托和施瓦本的菲利普的斗爭,而第四次十字軍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所以亨利,我畏懼去插手這些事,若我不能改變結局,我只會因此聲名狼藉,若我改變了結局,我也不能違抗那終將歸于既定軌道的命運。我寧愿留在普瓦捷做一個小小的伯爵,至少我真的能讓一些本會死于饑餓和戰爭的農民過上幸福的生活。”
“會是怎樣的災難”亨利七世問,而塞薩爾垂眸不語,他也沒有強迫他,而是換了一個問題,“那我的結局呢如果我潦倒到險些保不住最后的領地,想必我也不可能在有生之年登上凱撒之位吧”
“在和霍亨斯陶芬家族和解后,你回到了不倫瑞克,你在1195年死了,一年后,亨利六世也死了,奧托和施瓦本的菲利普開始爭奪皇位,奧托贏了,但他后來也死了。”
“那看來我的結局還是要更好的。”獅子亨利道,他握著塞薩爾的手,幾乎不像是一個垂死老人的力道,“聽著,塞薩爾,至少對于我個人而言,我的命運因你的存在改變了,并且這樣的改變是我喜聞樂見的,若你父親能夠選擇,他想必也更愿意在帶著收復圣城的功勛死在三十六歲,而不是遺憾和悔恨中活到四十二歲。”
看著塞薩爾怔忪的臉,亨利七世放緩了語氣,口氣中帶著他不再掩飾的感慨“你知道,我和腓特烈曾經是最親密的戰友,我見過他眺望著南方的意大利,宣稱要恢復羅馬帝國的版圖,盡管我沒有他那樣的雄心壯志,我也一直記得他那時的眼神,這樣的眼神我也曾經在小時候的你眼里看到過,比起腓特烈,我更愿意相信那個人是你,塞薩爾,你是獅心王的兒子,你還被上帝垂青,你不應該畏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其鄭重其事地道,“命運的軌跡也許不可違抗,但你不能臣服于命運,你要和命運搏斗”
命運的軌跡也許不可違抗,但你不能臣服于命運,你要和命運搏斗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就像阿喀琉斯,他最終忠誠于戰死的命運。”塞薩爾有些著魔地低語道,片刻后,他重新抬起頭,原本迷茫的目光也重新堅定,“我明白了,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