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可又隱約之間有了些如霧似的藍,雨還在下。
書房里仍亮著略顯昏黃的燈,謝觀鶴眼睛有些酸澀,揉了下眼睛。書房仍保留著老式的風格,厚重的木質書柜與書架散發真穩重的氣息,裝修風格和家具也都是顯出了幾分樸素。
書桌上擺著與如今時代格格不入的幾部座機,座機旁是堆疊的文件與書。
書房門口站著兩名腰板挺直,穿著制服的人,略顯陳舊的走廊里一個身影靠近,又停在書房門口,相互敬禮致意后,那人才進了書房。
“謝先生。”那人頓了一會兒才道“航司局那邊申請致電。”
謝觀鶴仍然揉著眼,他仰著頭,話音沒什么起伏,“我批的申請他們有意見”
他睜開眼,握著鋼筆又翻開一頁文件,“可是已經他們已經通過了,再有意見也晚了。”
“不,是巡查。”那人低頭,輕聲道“x國那邊,江家的停機點突然被外駐巡查部下文件了,說接到內線消息,懷疑有犯罪分子借江家的私人航線潛逃。他們說,有權行駛巡查的權力。”
謝觀鶴聞言笑了下,“在這里較上勁了。”
那人頓了下,道“巡查部畢竟是他們一手扶持過的。”
“陸家的人還沒本事回來,下馬威先回來。”謝觀鶴搖頭,沒有再說話,只是專心批改著手里的文件
那人被晾著,也不著急,只是將涼掉了的茶到了,又斟了一杯熱茶。
謝觀鶴簽上了名,將文件合上,才終于道“不用管,把消息帶給江家就行。江家的人不是傻子,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那人點頭。
他很清楚,江家能從他這里申請開私人航線把溫之皎送走,多半是她又鬧出了什么岔子,而礙于遠丞,他們不敢動手只能出此下策。
正好,陸家原本與江家就有些舊怨,如今要在別的地盤上讓江家不痛快,江家大可以借機除掉溫之皎,責任一推,這恨怎么也落不到他們頭上。
謝觀鶴不禁有些想笑,江家也真走運,這個關頭來了東風。他又埋頭批文件,但沒多時,聒噪的座機聲驟然響起了,他蹙眉,接起了電話。
很快的,他聽到一道聲音。
“先生,江家預定的私人航線已取消,同時江家傳來消息,說江先生出了車禍,目前傷勢嚴重,失血嚴重。”
天空被灰白的云朵鋪滿,明明正是午后,可陽光卻被云擋得嚴嚴實實。天空之下,狂風刮過街道,那些枯瘦些的樹木被風刮得搖搖晃晃。很快的,那狂風吹入一處很有些歷史的別墅里,灌木叢的葉子被吹得失去了原本的標致。
二樓的窗戶也被風吹得噼里啪啦響,陰郁的天氣里,室內的鋼琴聲也隨風傳出。
站在門口的人有些懷疑自己的匯報聲太低,以至于被鋼琴蓋住了,他不敢再說話,只是等待著。客廳里,三角鋼琴立在窗前,狂風將白色紗簾吹起,一個青年背對著他。
那青年仍在俯身彈著鋼琴,他的肩頸幅度都很大,可姿態仍是好看的。一串串激情、瘋狂卻又透著某種陰郁的音符從他的之間溢出。又是一陣狂風吹入窗內,他的白色襯衫灌滿了風,黑發隨風飄揚起來。
許久,鋼琴曲到了尾聲,青年的雙手卻用力砸在了琴鍵上,一串刺耳聒噪的雜音回響在室內。
那人更不敢說話,許久,他聽見一道帶著很輕的聲音,“知道了。”
他聞言抬頭,卻看見青年已經握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擦手。青年的手指骨節分明,十分好看,可手背卻有一道頗為顯眼的傷疤。
但只是一瞥,他飛快地低下了頭。
門被合上,狂風將窗前的一棵樹吹彎了腰,這暴雨的前兆持續沒多久,終于以一道驚雷正式開場。
“轟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