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天放已不歸她管,沒他什么事,郁子規已經沒空去追究岑天放到底是不是隱天岑的問題了。她只是順著再多想了一下既然仙國本地的土著魂魄也可以修大道、誕仙骨、升人仙乃至地仙,只是被刻意壓制,而同時謫仙們也是已經把自身境界、大道和神位放在一邊,像個鬼仙一樣孤身轉世。那他們之間,本來就沒什么區別吧
如果某個平衡使像她想的那樣真的鬧烏龍,把某個土著按照培養謫仙新仙骨的方式來培養,事后你怎么知道他本是土著反之亦然。你認不出來的。命軌沙盤皆是人為設置好不許更改,只是一個供人間接觀察模擬的器物,你一個平衡使拿著它看著一個魂魄從零開始誕生新仙骨,你怎么知道那是你以為的謫仙前輩的魂魄如果根本不是,你悶頭幫著他替換仙骨除舊更新,你完成任務前輩完成試煉皆大歡喜,最后你如何分辨你有沒有弄錯他從輪回臺下來之前真身是誰
郁子規拿這個想法往她見過的每一位謫仙前輩身上套,答案就是無法分辨,完全無法分辨。
他們這些舟上人仙既無法分辨誰是土著,也無法分辨誰是謫仙。他們只是來做個入門級別天道任務的跑腿小雜役,始終坐在井座,用人仙境的低微境界肉眼監視著魂魄輪完一世,完了收了報酬就走,其實從頭到尾就不曾被允許進入仙國。他們對這個試煉場是一無所知的。郁子規能無意中掀開一角迷霧才是因為意外,非常罕見、千萬人里都未必能碰上的意外。各謫仙周身小時空間彼此保密,平衡使們很少知道誰是誰;鬼潮一物每隔數十年才在不同地點發生一次,鬼怪沒有理智形容恐怖,哪怕有曾經的謫仙魂魄出現在其中也只有極低概率會被認出。若不是正好郁子規穿越了一次知道了明善,正好鬼道道力出現讓明善殘魂清醒過來褪去青面獠牙露出真容,正好她心中又一直有此疑惑。三者撞在一起,叫她發現本該換完仙骨離去的謫仙明善居然留在仙國里沒走,她才大膽產生了猜想。
什么仙人前輩、大小宗派組織都可能有私心利益糾葛在其中,但大道不會說謊,郁子規無法質疑督促她履行鯨舟“為此地效力完成任務”這一規范的金之大道,至少在土之柱山接下的這個任務是純粹的金德,絕無疑慮,她懷疑不了五行鈴主和第二層人仙界。于是她只能把懷疑范圍縮小到仙國此地的兩位地仙身上。若說有人能瞞著兩位閣下對仙國最重要的謫仙試煉做手腳,那是不可能的。已經有了天道之主的地盤,唯有天道之主自己才有可能對這片土地做任何事。
唯有那兩位閣下只有可能是那兩位閣下
哪怕不是主謀,至少也是相關方,知情者。
絕對脫不了干系。
郁子規對自家“上司”產生猜測,極其大膽和無禮,她自己也猶豫不敢斷定,不敢說,不敢露,若無事發生她也只會把疑惑按在心里回舟上再慢慢暗中查探。直到現在,天大的亂子生出來,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或許已經發現了什么,她沒法自欺欺人,她不能在鬼潮中看見了謫仙前輩卻還當沒看見。她只好來驗證真相。
哪怕把自己搭進去,也不管了
輪回臺上,在背對著她無聊地站著的一群生死輪回道修士包圍之中,無人注意,閉目的郁子規已將手指搭在了岑與痕新生的那塊命軌沙盤里。
風中一直停留著,像是呆到天荒地老還不挪窩的那只夜梟終于動了。
黎明前萬鬼咆哮。
郁子規深深的呼吸。驗證也只是一個動作。很小的動作,卻需要她極大的勇氣。因為她想試探的挑釁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掌握整個仙國的地仙主人,隨時可以把時空翻動修改,隨時可以把她碾死的生死獄主
一顆不惹人注意的、仿佛與黑暗無異的流星,忽然之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著整片混亂中的大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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