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沒有往垣城去,也沒有去邑城,而是來到了一處圍城,這個村子很小,也就幾十棟房舍,二人來到這里的時候是中午時分,由于雪下的很大,外面沒什么人,村民都待在家里,吳中元推開房門之后險些被嗆了出來,屋子里全是煙。
見有人開門,屋里的人走了出來,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日子過的好壞一眼就能看出來,一家四口衣衫襤褸,實則衣衫襤褸尚不足以形容她們的貧苦和窘迫,因為這一家四口不是衣服破,而是壓根兒就沒有衣服,她們身上裹的是破麻布,獸皮和稻草。
除了衣衫襤褸,吳中元腦海里同時浮現出的還有另外三個詞匯,面有菜色,小蘿卜頭,灰頭土臉,實際上現代人對面有菜色是沒什么概念的,因為現代沒有面有菜色的人,面有菜色不是消瘦,而是浮腫,臉色發青。
由于長期的營養不良,三個孩子的腦袋都很大,與渣滓洞小蘿卜頭的形象差不多,也可能腦袋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大,只是因為四肢過于消瘦而顯得腦袋很大。
灰頭土臉則是因為屋子里有煙,一家四口在屋里生火取暖,煙大是因為沒有木炭,只能焚燒稻草取暖御寒。
婦人并不認識吳中元和吳荻,但她卻知道穿披風的都是官兒,穿紫色披風的是最大的官兒,殷勤且惶恐的邀請二人進門,然后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拿什么待客。
婦人沒見過外人,很緊張,跟吳中元說話更緊張,吳荻知道吳中元想知道什么,便由她發問。
經過交談,吳中元知道這戶人家是有男人的,但男人出去打仗還沒回來,圍城的勇士也出去打仗了,也不在村里。這里距大丘很遠,按照時間推算,當日前往大丘參加戰斗的士兵此時應該還在回城的途中。
粟谷收割之后,一直到下雪的這段時間本應該是男人修房子,砍柴,漁獵的時間,由于男人出去打仗了,這些事情就只能由女人來做,但女人在體力上處于先天的劣勢,怎么可能取代男人的角色。
大田的土地非常適合耕種,但這時候糧食產量很低,谷物收割之后大部分都要上繳,剩下的那些根本不夠支撐村民過冬,得加上狩獵所得才能勉強維持生計,但今年男人被征調打仗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而眼下大雪已經封山了,打獵的難度大大增加,水面也已經結冰,捕魚也更難了,她們怕是要餓死了。
婦人一邊說一邊哭,哭的吳中元好生難受,雖然目前這種處境不是他造成的,但是這些都是他的族人,眼見自己的族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女人的哭聲引來了村里其他婦人,見二人穿戴紫色披風,知道是本族高官,紛紛沖他們哭訴,希望能夠得到救助,只道自己是死是活不打緊,只要別餓死了孩子就好。
情緒這東西是會傳染的,眾人哀傷哭泣,吳中元的心情也無比沉重,在此之前他經歷過許多磨難,也遇到過無數危險,但不管什么困難,他都能克服,可是此時他卻感到力不從心,自己的靈氣修為再高也沒用,這些事情不是武力能夠解決的,當務之急是給族人找吃的,不然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撐不過這個冬天。
從進村到離開,二人停留了半個時辰,但直到臨走他都沒有勇氣去掀開那戶人家的鍋蓋,他不知道鍋里面有什么,卻知道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東西。
“還要往別處去嗎?”吳荻輕聲問道。
“再走走。”吳中元沉聲說道。
路線是由吳中元選擇的,他選擇了往東南方向移動,沿途自五處圍城進行了停留,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所有的圍城都缺少過冬的柴草和米糧,跟有熊一樣,下面的人最多也只能撐到月底,如果得不到救助,年后就得開始死人。
到得這時他終于明白老瞎子為什么不讓他再亂跑了,目前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再去干別了,尋找通靈神兵一事可以后延,尋礦冶金也可以往后拖,不惜一切代價先保住族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