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本就難熬蠱毒的折磨,甫然觸上云時卿的掌心,頓覺渾身筋骨都酥了,連呼吸也不自禁加重。
云時卿眸光翕動,而后隔著布料握住他的手腕,牽著他離開了小茅屋。
嗩吶聲再度吹響,迎親隊伍徐徐走出村子,至寬敞處時,柳柒下了馬,轉而坐進一輛紅綢馬車。
這次出村極為順暢,穆歧的人只簡單搜尋一番便放他們離去了,及至午時,迎親隊伍總算抵達丹巴城外。
柳柒無力地靠在馬車內,額角隱隱有薄汗滲出。
昆山玉碎蠱來勢洶洶,越臨近正午他便越難受,饒是封住了幾處大穴也無濟于事。
也不知還要多久才可抵達卓銘的家,柳柒呼吸疾熱,骨軟筋麻,心頭擔憂不已,倘若那邪香在此時溢出
“停”
正當他惶惑不安時,一聲厲喝止住了迎親隊伍前行。
人群熙攘,議論不斷,柳柒此刻心緒不寧聽不太真切,依稀可知是穆歧的精兵攔住了他們。
恍然間,有人跳上馬車,掀開了厚重的車簾。
柳柒輕抬眼眸,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來人正是工布王穆歧的獨子烏魯森圖。
烏魯森圖認出了騎在馬上的新郎是云時卿,繼而猜測出馬車內的新娘極有可能是柳柒假扮,遂親自一探究竟。
此刻四目相對,他并無任何驚詫,只目不交睫地凝視著柳柒,唇角微動,欲言又止。
少頃,烏魯森圖抬手,試圖撩開那張遮面的紅寶石面簾,柳柒卻側頭躲過了他的觸碰。
烏魯森圖的手懸在空中,良久才放下,轉而退出馬車,對身后眾人道“放行。”
“可是少主”
“放行”
攔在丹巴城外的兵卒門只得聽從烏魯森圖的命令放他們入城,待迎親隊伍行至卓銘家時,眾人總算松了口氣。
云時卿幾步來到馬車前,掀開車簾時見柳柒半弓著身子伏在引枕上,眉心不由一蹙,旋即對卓銘道“柳柒此前中了奇毒,今日適逢毒發,需盡快調理。煩請卓公子備房一間,以便我為他運功驅毒。”
“有有有,空房多的是”卓銘擔憂道,“既是中毒,當請名醫診治,柳相他”
“此毒無解,唯有運功方可壓制。”云時卿沒再細說,迅速將柳柒扶出馬車。
卓銘見柳柒果真不太正常,當即引他二人行往后院。
蠱毒肆虐,痛苦難當。柳柒渾身灼燙,身體似在發抖。
他離云時卿愈近,那股欲念就愈發濃烈,即使理智尚存,可身體的貪念卻早已控制住了本能,只能放肆地、貪婪地去汲取身邊之人的氣息。
柳柒下意識想要推開云時卿,然而掌心落在對方手臂時,竟變成了顫握。
云時卿察覺到他的異常,只垂眸瞧了一眼,并未多說什么。
卓銘已將他們帶入至后院的廂房,正待離去時,卻見一位小廝急忙跑來,氣喘吁吁地道“少爺不好了,那、那群人來了”
卓銘不解“什么人”
小廝道“方才在城外攔我們的人”
柳柒和云時卿同時回頭,眼里俱是警覺。
卓銘道“你先出去攔住他們,我馬上出來。”
“不用,”柳柒制止道,“越是阻攔,他們越是懷疑。卓公子,帶我們去前廳,婚禮照常進行。”
云時卿道“可是你”
柳柒雙眸雖泛著水波,然而嗓音卻無比鎮定“事已至此,煩請云相再配合我做做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