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那玉簪竟“叮”地一聲插進了木窗里。
云時卿拔下玉簪一觀,簪身完好,并無裂紋,可見柳柒這一下用了不少內力,是鐵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靜默幾息后,他將目光徐徐下移,毫無避諱地凝向那面緊實的小腹。
方才柳柒握緊衣料打量腹部時,他也透過銅鏡看了個真切,平平整整,略顯削瘦,全然不像是身懷六甲的模樣。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露骨,柳柒立刻夠過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哂道“云大人爬墻爬出樂趣了如今來去自如,全然不把相府的防衛當作一回事。”
云時卿幾步走近,將玉簪放在桌角,不答反問“你當真懷有身孕了”
柳柒譏諷道“云大人莫非在夢游連男子懷孕這種事也能信口胡謅。”
云時卿懶得同他爭辯,不由分說握住他的手腕,兩指扣脈,所有癥相一觸即明。
柳柒知他學過幾天醫理,當即抽回手,眸中怒色漸顯“云時卿,你別太過分”
云時卿一言不發地盯著他,五官被燈影照得格外凌銳。
柳柒內息不穩,側目看向窗欞,表面平靜地道“既已摸過脈,云大人請回吧。”
窗外夜色寧靜,荷塘四周的蛙聲蟲鳴正得歡,此起彼伏,無窮盡也。
柳柒五官柔潤,書生氣甚濃,現下大氅著身,滿頭烏發隨意垂泄,氣質愈發溫潤風流。
然而那雙本該含情的鳳目里,此刻只剩冷漠與決絕。
云時卿挪開視線,沉吟幾息后縱身踩上窗欞,旋即沒入夜色消失不見。
兩日后的早朝,眾臣工再次對處理工布王進行了商議,昭元帝把眾多意見折中,最后決定留工布王一命,將其終生監禁于天牢,其子烏魯森圖無罪過,可隨大相達禮木返回納藏。
定罪那日,工布王父子以及納藏大相達禮木等人均在大慶殿內。
工布王蓬頭垢面滿身枷鎖,一雙眼睛透著幾分死氣。
烏魯森圖年紀輕輕,本該有一身好皮相,可在獄中關了幾日,嘴角四周布滿青色胡茬,少年的青澀稚氣不復。
他用余光瞥了柳柒一眼,旋即對昭元帝叩首“臣烏魯森圖愿代父受過,終生監禁于大鄴天牢之中。”
柳柒側首道“令尊之過,應自領罰,與你無關。”
烏魯森圖道“子可承父業,亦可承父之過。”
穆歧咧嘴,喉嚨里發出喝喝的笑聲“吾兒此生最大的過錯便是遇見了你們大鄴朝的這位丞相。”
昭元帝無視他的自嘲,說道“你身為臣子犯上作亂,今予你生路,當悔改之。”
穆歧驀地抬眸,詰問道“我犯什么上,作什么亂了”
昭元帝正色道“禮有世嫡,不傳諸弟。你為臣為弟,如何要起異心”
穆歧忽然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個禮有世嫡,不傳諸弟,你的皇位是怎么來的你心里沒數嗎,你有什么資格這般說我”
師旦怒斥道“大膽穆歧,竟敢在此妖言惑眾”
穆歧但笑不語,烏魯森圖膝行而去,用戴著枷鎖的手扶住他“阿爹,您別說了。”
穆歧反握住他的手,無奈一笑“阿爹無能,把你也連累了。”
烏魯森圖拼命搖頭,眼眶微有些紅潤。
工布王之事得解,中書令一黨竟沒有借此機會興風作浪,想必是顧忌著師旦當初與工布王有過一點來往,適才收斂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