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眾人俱都守在胡楊林外,以防回元攻打過來。
傍晚時分,云時卿和衛斂前往慶州知州歐陽建的府邸。
歐陽府雖然談不上氣派,然而每間屋內都置辦了一些古玩字畫,足見這位知州是個風雅之人。
他在花廳內擺設有一桌豐盛的晚宴,鏤花的陶盆內盛滿冰塊,里面鎮著幾壺陳年的花雕酒,還未啟壇就已聞見了香。
云時卿撩袍落座,嘴里忍不住打趣“都說慶州是個貧瘠之地,物產稀薄、民生困乏,沒想到歐陽大人竟能在此地制冰,可見傳言并不可信。”
制冰耗費的銀錢不是個小數目,歐陽建既舍得拿冰塊鎮酒,這就表明他在其他地方所用財帛之廣。
歐陽建笑道“云大人家世顯赫,自幼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來到這等荒涼之地助慶州百姓擊退敵兵,下官自當傾盡家產來招待大人您吶。”
張仁也笑著說道“云大人別看這西北之地荒涼,可慶州城內的百姓卻過得極富足,今日歐陽大人招待您二位的這些菜肴不過是尋常百姓之家常食物,沒甚稀奇的。只是制冰之術不傳百姓,故而才沒在民間流傳。”
云時卿從京城出發,進入永興軍路后,越往北上越是荒蕪,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悉數存于他的腦海里,許多平頭百姓連吃水都困難,更別提這些山珍美味了。
歐陽建和張仁是什么貨色自不必說,他二人在外膽小怕事,在內行事張揚,與知進退、識大體的樂蟠縣縣令高忠不可同日而語。
云時卿淡淡一笑“如此說來,云某倒是要感謝歐陽大人的盛情款待了。”
“云大人折煞下官了。”歐陽建說罷對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神,侍女當即走近,斟了四杯冰冰涼的花雕酒,他親奉兩杯酒送入云時卿和衛斂手里,而后示意張仁與他一道敬這兩位京官。
云時卿與他二人碰了碰杯,旋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衛斂也默不作聲地喝光了酒。
半盞茶后,四名妙齡女子掀開花廳左側的珠簾婀娜走來,她們俱都赤著腳露著腰,兩截纖白手臂以及腳踝上皆裹纏著細小的鈴兒,行進時叮鈴鈴作響,盡顯嫵媚。
云時卿側眸瞧向珠簾,這才發現那簾子后方還坐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她身前置有一張琴桌,顯然是為了這頓飯而助興。
歐陽建循著云時卿的視線瞧去,而后拍了拍手,那姑娘領會之后當即撥弄琴弦,琴音悠然蕩開,如山澗之溪流,潺潺滾滾,泠然悅耳。
廳中的四位女子立時起舞,腰肢嬌嬈,眼含春情,委實勾魂攝魄。
云時卿的杯中不知何時又蓄滿了酒,他欣然飲之,卻沒再去看那些個漂亮嬌媚的姑娘。
花廳中琴音繞梁,依稀有女子的脂粉香縈入鼻。歐陽建和張仁仔細觀察云時卿和衛斂的神色,見他二人沒有排斥,張仁于是輕咳一聲,那四名舞娘頓時扭著腰往這邊走來,有兩人偎進了衛斂的懷里,另兩位則柔若無骨地攀靠在云時卿的肩頭,嘴里柔柔地喚了幾聲“大人”,并斟了一杯酒與他“大人,妾身敬您一杯。”
云時卿頗有風度地接過酒,卻沒有飲下,喉嚨里震出一聲輕哼“歐陽大人、張將軍,你們可知云某方才想起了什么”
歐陽建道“下官愿聞其詳。”
“前朝有位詩人曾任劍南西川節度使,他有一首詩令我印象深刻”云時卿抬眸,似笑非笑地道,“將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歐陽建和張仁的笑意俱都僵在臉上,衛斂默不作聲地吃了兩杯美姬喂的酒,對他二人的神色變化視而不見。
云時卿古井無波地推開了左右的女子,旋即展顏道“云某與二位開個玩笑,莫要當真。”
歐陽建和張仁對視一眼,默默擦掉額角的汗漬。
幾息后,歐陽建忐忑地道“下官府上的廚子技藝不佳,兩位大人若是吃得不爽利,盡管直言。”
衛斂依舊板著臉,云時卿笑呵呵地說道“有勞歐陽大人破費了,云某不甚感激。”
歐陽建漸漸放平了心態,他和張仁對視一眼,兩人眼神流動,肚子里又涌出了壞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