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咬住那顆嫣紅的梅朵,惡劣地磨了磨齒尖“臣今日偏要讓陛下做一回昏君。”
九月末是棠兒的生辰,他如今已滿兩歲,明年便可讀書啟蒙了。柳柒依照此前和云時卿所商議那般敕封禮部尚書沈離為太子太傅,授趙聞棠詩書國論與做人之根本。
柳柒余毒得解,身體狀況遠勝從前,偶爾處理完政務之后還能帶棠兒出宮頑耍。
如今天氣愈來愈冷,出宮前云時卿特意為他備了一件厚實的氅衣,柳柒道“我不再畏寒,無需這般精細了。”
云時卿后知后覺地笑了笑“那也得帶上,夜里回來時甚冷,別把棠兒凍著了。”
柳柒從前像一只精致易碎的瓷器,不由得讓人細心保護,如今這瓷器鑲了一層金箔,更漂亮,也更結實了些。
可云時卿還是會把他放在手里,免教他磕著碰著。
暮色四合時,父子三人又出了宮,棠兒趴在云時卿肩頭凝望著華燈初上的坊市,嘴里不斷地嚷著“爹爹,那只燈好漂亮哇”、“爹爹你快看,那個人長著黃頭發”、“父親,我要吃糖葫蘆”。
棠兒雖早產,身體卻甚是皮實,說話吐辭也頗為靈巧,不過兩歲左右便懂得識人臉色,若是見柳柒顰蹙眉峰,還會奶聲奶氣地安慰“爹爹可是被朝上的叔叔伯伯氣到了爹爹莫要生氣,待父親回來后給你演皮影”
柳柒常說他這張嘴皮子隨了云時卿,日后定不會輕易吃虧。
小殿下要吃糖葫蘆,云時卿自然要滿足他,欲付錢時,販賣糖葫蘆的大叔道“小殿下愛吃草民做的糖葫蘆,此乃草民的榮幸,怎可再收錢”
柳柒道“小殿下也食五谷,與眾人無異,更何況一份勞作一分收獲,這是你應得的,勿要因客人的身份而放棄應得之物。”
那大叔撓了撓頭,含笑接過銅錢“多謝陛下。”
他們在街市上游玩了許久,天色早已黑盡,四衢八街的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與討價還價的交易聲此起彼伏。
臨近宵禁,攤販們迅速收拾物什準備回家,有些生意甚至還未談攏,喧囂便這樣消散了。
柳逢提醒道“陛下、王爺,宵禁在即,該回宮了。”
柳柒目視四周,猶豫片刻后走上了馬車。
今春與北狄的那一戰,大鄴損失慘重,兵馬缺口毫無疑問是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
柳柒上任初期曾下了旨,待秋闈結束后即可募兵,各地的流民山匪等皆可招募入伍,但忌強征,以免惡化官民關系。
北方黃河沿岸水草豐盛,乃放牧的絕佳場所,今年北狄已將蔚、新二州歸還給中原,柳柒便撥了一筆銀子給太仆寺,命太仆寺眾吏購買良駒在蔚州與新州兩地飼養,再擇優充作軍馬。
從國庫撥款到地方購馬,其間難免會有貪污之事發生,柳柒遂將此事交給云時卿來辦,畢竟云時卿深諳其中之門道,知道什么時候該睜一只眼,什么時候又要閉一只眼,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杜絕貪污實屬癡心妄想,但一味放縱也絕非治國之道,適當給些甜頭,反而能保質保量地辦成事兒。
所謂制衡,便是如此。
今年秋闈已過,各地開始籌劃募兵之事。冬月初,兵部尚書將各地募兵事宜上報給柳柒,柳柒批閱之后又吩咐他著手籌劃明年的武舉考試。
尚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陛下想恢復前朝的武舉考試”
柳柒道“簫家軍戰亡后,大鄴已沒多少可以震懾敵人的軍隊了,若再重文抑武,恐難太平。”
兵部尚書笑道“陛下英明”
柳柒道“武舉與春闈同時設考,其規矩與春闈無異,還望李尚書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