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一尺之外的荊白沖他歪了歪頭,勾起一個對鬼怪專用的、笑里藏刀的笑容。那笑容看起來很燦爛,卻無端地讓他覺得有些心虛“嗯”
柏易慫了。其實他不說還真不是因為有什么值得保密的,而是著實覺得有些丟人
其實他當時的想法和荊白差不多,都覺得背后情況不妙,由自己來應對會更好。
柏易搶在荊白前面轉向,心中知道背后的人影應該走得很近了,多少有了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會近到那個程度
他一轉過去,同最前面的“人影”幾乎是臉對臉的狀態
這也讓他在黑暗的環境中看清了這些“人影”的真面目。
也是人,不過不是活人,而是死人。而且這些人影的表情他很熟悉,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第一天晚上的篝火晚會,他們就見過這樣表情的人。他們都憤怒地瞪著眼睛,大張著嘴,露出幾乎所有的牙齒
荊白想起了什么“那群假笑的村民”
其實木牌林中,用竹筐掛著的人頭也是這樣的表情,只是柏易沒有見到。
柏易點了點頭“對。”
人的直視和光線確實能克制住他們,就是臉對臉的狀態實在惡心,而且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個個面目猙獰,柏易多看兩眼都嫌膈應。
這也就罷了,忍忍也能過去。柏易和他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確信他們無法靠近,就在荊白的手里寫了“有”字,畫了對勾,確認背對背的辦法可行。
他原本以為只要忍到出去就可以了,但是緊接著,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影,大張著的嘴,竟然開合了起來
在那早已停滯的雙眼中,尚未腐爛的眼球直直地看著柏易,似有千言萬語。
死了的人能有什么情緒呢
可柏易偏偏看出來了,那死去的雙眼中,分明還存在著千絲萬縷的愁緒,那股仿佛被世界遺棄的凄涼和孤獨好像能夠引發他的共鳴,讓強烈的情緒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
柏易向來心境空明,立刻意識到了這情緒的來源不是他本人。他不知道前方的荊白有沒有發現,待要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無數個或明或暗的人影開始說話,幻化成他在塔中見過的無數張臉,喚著他的名字“柏易,柏易”
“木鼓響,人頭癢。”
好像有什么力道輕輕扶住了他的脖頸。
“你的頭,癢不癢”
柏易初時還能維持住理智,他污染值低,不管在外表現得怎么樣,但大部分時候,確實可以做到不受他人影響,心下無塵,任由外界驚濤駭浪,他也不起半點波瀾。
但一個人的情緒能抵抗,十個人的情緒能抵抗,百個、千個人的情緒呢
他竭力保持著神智清明,卻也只應答了三次,第四次時,整個人已經到了極限,那個答案幾乎要沖口而出。
到最后,在那些聲音的影響下,他真的開始覺得脖子發癢,像是那些東西的意識通過某種方式作用到了他身上。
柏易心里清楚,如果這時給出肯定的答復,一定會死。
死就死了,他倒是從不怕死。
但現在這個狀況,他要是死了,必然會把荊白一起拖累下去這不是他能接受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