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神秘的白玉道具,修復完整之后,說不定會有些許對抗鬼怪的作用。他是極有希望出塔的。
屬于“白恒一”這一頁會留下幾筆或深或淺的記錄,但最終,會從他的書冊里輕描淡寫地翻過,往事風流云散。
所以,在死去之前,白恒一沒有對荊白說什么“好好活著”之類的話他那時根本沒想過這方面。即使想到,也會覺得這么說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直到此刻,白恒一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比自己曾經想象的重要。因為他死了,荊白過得并不好。
作為一個很能忍痛的人,荊白什么也沒說,將自己的傷口隱藏起來,幾乎沒有讓失憶的白恒一察覺到。
直到荊白方才堅持問他是不是還有什么要做的事,再回想起他第一天時的樣子,白恒一才發現,他那時的想法完全錯了。
因為他從沒想到過荊白求生的信念會因他而動搖。哪怕記憶已被清除,荊白都還記得,自己有件答應白恒一的事沒有做,不能安心來見他。
他必須要記住白恒一,因為他是唯一記得“白恒一”是誰的人。
荊白素來言出必行,他的承諾價值千金。他只要答應過,就一定會做到,白恒一從不懷疑這一點。
但這不是白恒一希望或者以為會發生的事。
白恒一說不出話,于是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轉過身去,與荊白對面相視。
在荊白詫異的目光中,白恒一越靠越近,直到額頭輕輕與他相貼。
背后是鋪滿天際的晚霞,太陽已經只剩一線圓弧露在外面。遙遠處,灰藍的天空底色之上,云彩被染得色彩繽紛,深深淺淺的。最遠處是絢爛的金紅,最近的只泛起微微的粉暈,像誰微笑時的面容。
在鼻尖幾乎相觸的距離,白恒一說話的樣子哪怕在荊白看來,也很特別。
他的語氣十分鄭重,聲線卻前所未有的溫柔,在這個親密的距離,荊白聽見他說“我沒有任何需要你做的事。只要你情愿”
荊白的臉上空白了一瞬。但下一刻,白恒一看見他的眼睛猛地睜大了,那是極度的震驚,隨后,是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驚慌之色。
他不等白恒一繼續說下去,雙臂一伸,用力將始料未及的白恒一緊緊抱住。
白恒一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荊白這個反應,不會有其他的事。是時間到了。
下一秒,白恒一感覺到地面、天空,整個世界似乎都隆隆震動,仿佛要往下塌陷。他的身體也開始微微發熱不僅如此,荊白懷里的紅線灼灼發燙,已經到了白恒一能感覺到的程度。
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如果不說,就不會再有機會。
不顧荊白急著取出紅線的動作,白恒一只是牢牢抱著懷里那個似乎也在發燙的身體,在他耳邊低聲道“荊白,聽我說我愛你。只要你情愿,無論做什么,我只會為你高興。”
白恒一看見遠處的裂隙似乎在一瞬間驟然擴大,讓他的視線驟然間轉入一片漆黑,唯有相貼的胸口,是鮮明的灼熱。
溫暖的熱意逐漸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并不燙,倒像浸在一盆溫水里。但白恒一知道,這應該是紙人的身體燒起來了。
不止是他的,荊白的也是。
他還能感覺到荊白抱著他的手臂在顫抖。
白恒一感覺自己正在慢慢失去本就不明顯的知覺,他唯恐自己下一刻就不能再說話,索性加快語速,說完要說的話“忘不忘,記不記得,來不來見我,你都是自由的。不管你想問什么,這是我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