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花瓣紛紛而落。
崔禮禮不由地想起七夕那夜,沈延似乎也抖了不少桂花。這才過去一個月有余,怎么像是過了一年一般漫長
前世的今日,縣主上門下定。沈延折了一枝桂花來送她,那時她的歡喜心,和今生此日的歡喜心是一樣的。
彼時歡喜的是可以嫁得如意郎君。
此刻歡喜的是她沒有重蹈覆轍。
“姑娘,姑娘”春華喚回了她游離的神魂,抖抖衣裳里的金桂“夠嗎”
樹上的人揮揮手,憨憨地喊著“崔姑娘,花夠嗎不夠我再搖一些”
崔禮禮手掩著眉頭,望向樹梢,看清了來人,甜甜一笑“曹使者,你怎么爬那么高快下來,仔細摔著。”
她只顧著看曹斌,似乎全然忘了身邊的韋不琛還舉著幾枝桂花。懸在半空的手握了握,隨手將那幾枝花拋在圈椅上。
曹斌從樹上爬下來,一身新制的圓領錦袍掛滿了細碎的小樹枝。
崔禮禮忙讓春華尋一條帕子過去撣撣。
“曹使者爬樹倒是厲害。”春華一邊替他撣,一邊道,“怎么不學學韋大人,飛上去再飛下來”
“春華,不可無禮。”
曹斌也不在意,呵呵一笑“我輕功差些。韋大人的功夫,在我們直使衙門里可是這個”說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二位大人怎么走到這里來了”春華怪道。
誰做客到別人的灶房院子呀煙熏火燎的。
崔禮禮心知肚明是傅氏搞的好事,想要岔開話題。
曹斌搶先說道“我特地問了貴府的管事來尋崔姑娘,我想著一會人多了,不便說話。”
崔禮禮便問“曹使者可是有事”
看了一眼韋不琛,曹斌斟酌了一番,才從懷中取出一個雕得極精致的木盒,雙手遞到崔禮禮面前。
“這是給崔姑娘的謝禮。無論如何也要收下。”他將盒子塞進她手里。
“謝我做什么”崔禮禮打開一看,滿滿一盒子的珍珠。拇指大小,正圓,極亮的珍珠。
“一是謝崔姑娘的草蟲子,二是謝馬場里崔姑娘對曹斌說的那一番話,三是謝崔姑娘那天夜里,冒著性命之危,沖進馬場帶著曹斌去尋韋大人,才有了曹斌的今日。”
珍珠,他原本只買了十二顆,可后來琢磨出自己這旗營官的來歷,他又特地去了一趟鋪子,將所有金錠都換做了珍珠。
崔禮禮看見韋不琛的眉頭微微一動,知道曹斌犯了忌諱。這憨實的孩子,定是為自己抱不平,才當著韋不琛的面說了這一番話。
她取出一顆珍珠,再將盒子塞回給曹斌“一根草蟲子換一顆珍珠,我賺了,剩下的我不能收。”
“為何”
崔禮禮問道“你可想過,韋大人為何要帶你來吃這頓飯”
曹斌一愣。
對啊,明知道自己給崔姑娘買了謝禮,韋大人為何還要帶自己來呢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她旋即笑著道“你看我做這魚糕,魚是圣人賞的,外祖送的,廚娘、婆子們收拾了,春華剔骨,拾葉搗泥,曹使者您替我摘了花。可上桌時,好吃是我的手藝,不好吃也是我的手藝。”
繼而又說“當了旗營官了,可要記得,將來榮耀褒獎時,你站前面,可擔責受斥時,你也站前面。”
曹斌又是一怔。
他原本只是個小使者,從不曾站在將領的位置上思慮過。聽了崔禮禮這一番話,頓悟是自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