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禮禮取出信來,遞過去“賴主簿,是高主事讓我們來的。”
賴主簿“哦”了一聲,將信湊到眼跟前,讀了一遍,抬起頭,兩個模糊的人影,臉看不太清,便沖著春華道“你要問什么”
敢情他眼神不好啊。
崔禮禮取出陸錚在竹屋里給她的空瓷瓶,上前一步道“賴主簿,我們想請您看看,這個瓶子燒下來,要多少銀子”
賴主簿接過瓶子,從懷中取出一個察鏡嵌在眼眶上,仔細端詳著青瓷瓶。
“這是我們徽慶十五年為熟藥所定制的瓷瓶,多少銀子都燒不了。”
徽慶十五年,不就是兩年前替長公主燒的那一批
崔禮禮吃驚地看著他,不是說宮里存的樣瓶都摔了,瓷片也沒了,他是怎么分辨的
“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我在瓷器局干了六年,自然認得。”賴主簿將瓶子退了回來。
崔禮禮又取出從熟藥局買來的裝太白七星霜的瓷瓶“賴主簿,我在熟藥局買藥,也是這個瓶子。明明一直在燒制,為何不能定”
賴勤接過七星霜的瓶子,看了看“不一樣。這個是我們現在還在為熟藥所燒的藥瓶。”
“我怎么看著是一樣的呢”春華狐疑地看著他,“您別是為了要撈好處,故意說不同吧”
賴勤聽了有些來氣。站起來,去柜子里翻箱倒柜地取了十來個白瓷瓶來,看也不看,依次擺在桌上“徽慶二年、四年、五年、八年、九年,十一年,十二年,十四年你們分不清,我分得清。不信,你看看瓶底的字,我可有說錯”
春華將信將疑地拿起瓶子來,瓶底刻字果然對得上。
當真是奇人
崔禮禮道“這么說,若沒有刻字,我們是沒法分辨的,但您可以。”
“正是”賴勤有些驕傲。雖然眼神不好,看東西需借助察鏡,但瓷器這東西,他摸都能摸出年份來。
“為何徽慶十五年的這個燒不了了”
“因為里面加了牛骨骨粉,圣人說了,民間不許用牛骨燒瓷。”
崔禮禮笑道“這個看起來似乎亮一些,原來如此。你們燒了多少,還有剩的嗎剩下的我們都包了。價格你們開。”
賴勤像是聽了一個笑話,瞪大了迷糊的眼睛“怎么可能留給你們這可是為長公主定制的,一共燒了九千九百只,盡數給了熟藥所,送去諶離了”
“還有零有整的。”春華嗤笑道,“難道就不許燒壞了、摔破了多燒的,莫非你自己留著了”
賴勤一拍桌子,沖著崔禮禮喊“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喊錯人了,是我說的。”春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們到底是不是老高的人怎么還來挑刺呢”賴勤臉漲得通紅,一把抓住春華的手,拽到書架前,翻出一本賬簿,勾著頭仔細翻了賬“你自己看當時殘次的一批,都是宮里來人看著銷毀的。”
春華縮回了手,看了一眼賬簿,又看向崔禮禮,微微點了一下頭。
“賴主簿,我們這一批瓷瓶,也是賣給有頭有臉的人物,自是要用些好的。”崔禮禮放了一錠金子在桌上,“可否看在高主事的面子上,替我們燒上一些”
賴勤根本看不清她放了什么。春華少不得又將金錠放進他手中“賴主簿,通融一下”
“拿著錢,走吧。”賴勤將金錠扔了回來,“道不同,不相為謀。”
春華還要再說,被崔禮禮拉住。道了一聲謝,退了出來。
出了瓷器局,她匆匆忙忙回了一趟家,取了千里眼,趕到銀臺司想去找陸錚。誰知陸錚不在。
又趕去臨竹的竹屋,臨竹也沒有在,她只得留下一張字條約他去九春樓相見。
等了一整日,也不見他來,悻悻回家。
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崔禮禮早已疲憊不堪,沾著床就睡著了。
半夜風大,春華起來去關窗,看見窗外嬉皮笑臉的陸錚,她沒有尖叫,甚至沒有驚訝,體貼地領他進了外間坐下,還倒了一杯茶
“姑娘說,陸大人可能會來,來了就候著。”
陸錚忙了一整日,水米未進,端著茶盞喝了起來。
春華打了個呵欠,眼皮耷拉著,夢游一般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小側屋去,嘴里嘟嘟囔囔
“陸大人您就在這兒坐會兒,一會兒姑娘就起了,您千萬別進去,姑娘今日睡覺沒穿里衣您進去不合適”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