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是忘嗎
當時陸錚在家門口鬧,崔禮禮收了房契剛回到家中,娘就提著家法追了過來。情急之中,她只得將房契塞進枕頭里,再沒拿出來。
不是忘
是形勢所迫。
“夫人這次去傅家,可威風了。”春華忍不住開口,“外太老爺請夫人進府說話,夫人愣是不進。就站在門口,說這就回去將字據簽了,第二日要帶九春樓的五十名小倌來拜會新東家。”
“這么說,房契還在咱們家,九春樓的新東家還是我娘”
一想到五十名小倌圍著娘叫“東家”的情景。崔禮禮噗嗤一笑,又扯著了脖子上的傷,哎喲了兩聲。
“他們不敢要九春樓的房契,就怕我簽了最后一張字據,”傅氏臉有些熱,清清嗓子又道,“我也是開了眼了,長樂郡主都害你到這地步了,傅家竟半個屁都不愿意放。”
“總之,我這次是再也不顧什么親情血脈了。”傅氏越說,心中越來氣,“不管如何,我已逼著你外祖上書,幸虧有人見證,鐵證如山,也不是沒有根據,倒要看圣人如何說。”
“別想了,”崔禮禮一勾唇角,“眼下我還活著,只是沒了頭發。圣人不會有什么說法。”
果然,第二日,圣人下了詔書,斥責燕王教女無方,扈如心面壁思過一年。
圣人又將傅郢叫了去,說知曉崔家女的斑斑劣跡,既然沒了頭發,又受了傷,就免去福女的身份,不用再參與祈福儀式。讓崔禮禮在寂照庵多住些時日,養養性子,待頭發長了,再回家。
待頭發長了,那不也得一年
分毫不提勒死她的事。還各打五十大板。
崔禮禮冷笑。
圣人,依舊還是那個賜她貞潔牌坊的狗男人
然而圣旨大如天,她只能老老實實地住在禪房之中。
沒有聲色酒肉的日子,就像回到了前世,聽著暮鼓晨鐘,在院中數葉子。
再過了兩日,是崔禮禮的生辰。
白日里,傅氏帶著春華來,悄悄給她塞了一些好吃的點心。說等出了寂照庵再給她補一個。
等天快黑時,天下起了雪。
藍巧兒帶來了一個女子,戴著斗篷,看不出面貌。
那女子褪下斗篷,又抖了抖斗篷上的雪,掛在墻邊,這才轉過身來,對崔禮禮行禮。
藍巧兒道“這是我身邊的人,藍隱。”
都姓藍莫非是姐妹,看著倒不太像。藍隱的眼眸更圓一些。
崔禮禮見她手指凍得發紅,拉著她倆坐下,又倒了兩杯熱茶。
藍隱常年住在桃花渡,從未進過尼姑庵,不免有些拘謹,看到茶也不敢喝,只擺擺手“奴家喝過的杯子,庵堂還要扔掉,怪可惜的。”
“怎么會有這樣的道理”崔禮禮將熱茶推了過去,塞進她手里,“天氣冷,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公子說您是個好姑娘,當真如此。”藍隱看著她,聲音不太大。
“陸錚還說我什么”崔禮禮倒好奇起來了。
“公子可從未說過姑娘半分不是。”藍巧兒笑著看她,“知道今日是姑娘生辰,讓藍隱進來替您一夜。庵外有一馬車,您出去了跟上馬車就好。”
這鬼樣子,還要見面崔禮禮有些猶豫。不想出去。
“公子有賀禮送姑娘,這賀禮,姑娘定是喜歡的。”藍巧兒笑著替崔禮禮與藍隱交換了衣裳,又給她罩上藍隱來時的斗篷。
崔禮禮埋著頭,借著風雪夜黑出了寂照庵,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了一陣子,并不遠,停在一處農舍前。
崔禮禮掀開簾子一看,生辰不是應該去浮思閣或茱萸樓大吃大喝一頓嗎來這里做什么
她眨眨眼。
莫非陸錚要此處與自己在暗通款曲
她撓撓自己半長不長的頭發。
想不到他口味這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