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順帝回到帳中,讓常侍替他把右腿的靴子拔了下來,又脫開足衣。
一看,是一條死了的蟲子。
他放下了心。
不是蛇,就沒什么可怕的。
常侍用帕子將那蟲子的尸體捏住,湊到燭下端詳起來。
半寸長的蟲子,通體棕黃,帶著赤色條紋和白色斑點。渾身長滿絨刺。常侍用手碰了碰那絨刺,竟還十分扎手。
“圣人,這蟲子奴從未見過。”
宗順帝看看腿上,一道又長又紅的腫紋,顯然是這蟲子的絨刺所致。
常侍連忙要去叫太醫,卻被宗順帝攔住“不要聲張,你去叫陸錚來。”
陸錚被召來,一看蟲子心頭頓時明白過來,這是燕王的后手。
“如何”宗順帝問道,“可看出什么端倪”
“看樣子,像是松樹林中的松蠶。”
“像”為何還不肯定。
“樣子像,花色又不像。”陸錚撓撓頭,一副懵懂的模樣。又放下帕子,去看宗順帝腿上的傷。
不過片刻功夫,腫得更厲害了。
常侍焦急地道“圣人,奴這就去請太醫來。”
“慢著”宗順帝目光落在那條蟲子的尸體上,沉思片刻,才對陸錚道,“你找個心腹,帶著去找何景槐。切莫讓人看見。”
“是。”
陸錚退了出來,尋了個無人之處,將東西遞給了松間。又囑咐了兩句。
松間打開一看,這東西別說公子,任何一個舲衛都能說得出來歷。
這是松蠶。
松蠶,終日以啃噬新鮮松針為生。
這蟲子叫赤環松蠶,雖也叫松蠶,卻并不產于京中,而是活躍于南方。
更重要的是,這是松蠶中唯一對人有毒的一種。
即便圣人去過松樹林,卻也不應該有赤環松蠶出現在此處。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有人將此蟲帶進來,隨身喂養著,方才趁亂放進了圣人的靴子里。
公子不愿意出頭查此案,是不想再將圣人和燕王的戰火引到自己身上。
兩虎相爭,自保為上。
營寨里忙忙碌碌,直至天黑,陸錚終于得空,想要摸黑找到崔禮禮說說話,卻四處不見她的蹤影。
拾葉倒是一直守在崔禮禮的帳子外。刺啦刺啦地磨著劍,臉上始終掛著那副誰都欠他五千兩的死表情。
崔禮禮是被左丘宴請了過去。
左丘宴吃了陸錚給地藥,很快就恢復了精力。一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崔禮禮悄悄地叫過來。
“十殿下可好些了”崔禮禮屈膝行禮。
左丘宴揮揮未受傷的左手,讓身邊的侍從婢女都退下去。
掙扎了一番,攤開手勾勾手指“崔姑娘,你把東西還回來吧。”
崔禮禮一愣“什么東西”
左丘宴覺得她這樣裝蒜很沒意思。做都做了,怎么還不認
好吧,再點明一些“就是昨晚我給你的東西。”
崔禮禮更是一頭霧水,昨晚她跟陸錚偷偷在一起膩歪著,帳子不避音,他倆昨晚都很克制,一點動靜都沒弄出來。
“不知殿下說的,究竟是何物”
左丘宴咬咬牙,瞪向崔禮禮“那日我去九春樓相看,是我不對。”
“昨晚我也是中了藥,才會神識不清。”
“可崔姑娘你應該沒有喝多,怎會跟我”
“你可想過陸錚怎么辦”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越說,心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