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未過來前,董淑媛在屋內的心情自不可能平靜。她的兒子易晗崢,她的崢兒與她多年未見,會是個什么模樣她心里有期許。可是,亦有緊張與被她努力壓抑的害怕她擔心易晗崢于她有怨。
董淑媛本是坐立不安之際,卻被晴兒攥緊了手指。她低頭看了眼年幼的女兒,亦握緊了晴兒的小手,心里暗自嘆了口氣。
吱呀
聽著屋門被從外推開,董淑媛猛的轉過頭去,正看見易晗崢逆著陽光站在門前。
算算時候,她的兒子應是二十歲上下,都比她高出這么多了。任何一個母親看見自己的孩子安穩長大,還有自己的一番成就,心里都會油然生起一股欣慰之情,她也不例外。看著門前的易晗崢,她面上不由自主地顯出一抹喜悅之色。
正當這時,易晗崢跨過門檻進了屋子。隨著他的接近,方才還因逆光看不真切的面容逐漸清晰董淑媛這才看見易晗崢仿若看陌生人一般平淡的眼神。
“”寒意襲來,如墜冰窟,手腳逐漸冰涼,連心里都仿若被人潑了一大桶冷水。褪去初始的欣喜,董淑媛方回覺,這人雖是她的兒子,卻也在他十歲那年就被自己丟棄在泓城易府,陪著那渾渾噩噩的易家家主易行遠。其后也不知他是如何被潯淵宮收去,更甚至,出來后成為了大名鼎鼎的探星樓樓主直白來說,她的兒子如今生存不愁,憑什么憑什么要來認她這個于他年幼無知之時棄他不顧的娘親呢
“晗崢哥哥。”正當易晗崢將要從兩人身邊走過之時,她年幼的女兒很期待一般,怯怯喊出了聲。
“”易晗崢腳步一頓,微微偏了臉來以探究性的眼神看小女孩一眼,微瞇的瞳眸倒像是不太愉悅了。其后他也未出一言,徑直從兩人身側走過,直至繞到桌旁另一側座椅坐下,才很客套似的道“叫我樓主或是直呼原名都可以。”
“”這話出了口,明顯是要與兩人劃清界限了。董淑媛啞口無言,將要喊出口的那句崢兒哽在了嗓子眼里,說不出,也咽不回。
晴兒卻不樂意了,她撅起嘴巴不開心地道“晗崢哥哥就是晗崢哥哥,晴兒不好失了禮節喊哥哥原名,喊樓主又該有多生分呀”
“無妨。”易晗崢把視線轉向她,“至于生分么你我二人應是不熟”
他眼中含著的情緒冷淡得幾近無情,晴兒甫一跟他對上視線,有些害怕,連忙鉆進董淑媛懷里。董淑媛摟過晴兒抱緊,看著易晗崢的目光中情緒復雜,似是嘆息著道“你變了許多。”
“十年時間,自該變了副模樣。”易晗崢開口,情緒坦然,話中所言的仿若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可董淑媛指的其實不止面容的變化。她不好再說什么,苦笑一聲,道“樓主可知我這些年過得如何”
“您特意來找我敘舊”易晗崢不答反問。
“”董淑媛沉默一下,“就當是如此吧。”
“那您說,”易晗崢自顧自倒了杯茶,很悠閑一般道,“我聽著。”
董淑媛眼眸微黯看他,抿抿唇,緩緩同他道來“還記得那年我從泓城易家離去,我與商隊的一名商人一同沿路行商,途中發現竟是不知何時有了身孕。我那時挺高興的我還年輕啊,怎能把好日子全浪費在他易行遠身上呢”
“我以為擺脫了你那一無是處的廢物爹,總算能開啟一段新生活。可最終,我們到了寧州城”
那年寧州城內,商人身患惡疾,撒手人寰。徒留她,一個懷胎七個多月的女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