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為了別的什么,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樣,顫著唇同那個少年疊聲道“晏對、對不起。對不起”
那少年似是也有些不解,只挑了挑眉,輕拋了下手心里的籃球,不置可否。
下一刻,剛才還跋扈到有些囂張的幾人,像鳥禽見了更兇狠的獸,倉皇逃散開。
宋朝歡失了桎梏,也失了支撐,靠著墻,跌坐下去。
這才看清,那少年穿著白色的球鞋,一塵不染。
腳步卻朝她踱來。
等他站定,宋朝歡仰起臉,有些怔愣地望向他。
夏末傍晚的絮風,似一下吹到了某些到達不了的地方。
像是久久等不到她的感謝,少年有些失了耐心。
他慢騰騰地俯下身,托著籃球,一手撐住膝蓋。紆尊降貴的模樣。
那張臉懸在她眼睛上方寸許便停住。
宋朝歡清晰地看見他輪廓鋒銳的半張臉,被夕陽拓上絹本古畫濃郁又細膩的色澤。
少年似在觀察她,又似在好奇,他微微錯開臉,歪著腦袋看她。
薄唇邊輕翹起仿佛宋朝歡錯覺似的弧度,慢吞吞地問“傻了啊”
朗澈的,又有不似少年般的低沉輕磁的嗓音。
那是晏峋同她說的第一句話。
不像什么好話,卻仿佛某種信號。
那一瞬,心臟猛然像煤球爐灶上燒開的洋壺蓋子,騰動得毫無章法,又全不自控。
想跳開視線,稍一挪移,卻撞上他直勾勾的目光。
這一下,明明坐著,人卻好似重新跌進了他瀲滟眸光里。
她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眼睛。
宋朝歡也不知道,她那時候用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從震耳的心跳聲中抽回自己粘在少年臉上的目光。
待她回神時,那少年早已直起身。
他側開臉,正垂睫看著她半臂遠的腳邊,落單的一只鞋。
上面有五花八門的腳印。
下一秒,宋朝歡看見他長腿動了動,一只腳尖輕抵住那鞋的側面,慢騰騰地移到她腳邊。
鼻腔里發出似嫌棄似好笑的一聲輕嗤,懶洋洋道“真臟。”
那是他們的初見。
他高高在上,霽月光風。
她跌靠在墻角,狼狽不堪。
這樣的情形,好似一直維持到如今。
宋朝歡后來想,她的確是從一開始,就自作多情了。
她當時沒有出聲,沒有求饒。本就還沒長開的個子,被幾個女生合圍住,任誰都看不出里面站著的到底是誰。
換句話說,那天無論是誰,向來一視同仁的晏峋經過,都會出手。
無關喜好。
所以她從來,
都不是什么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