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年,她在北城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那點對晏峋無法宣之于口的喜歡,是第一個告訴宋昭的。
說喜歡的是她,沒有跟晏峋出國的是她,同意結婚的是她,要離婚的也是她。
這反反復復的樣子,看在宋昭眼里,大概就是,完全拿感情當兒戲的幼稚做派。是要被批判的。
宋昭替她取了筷子,反手遞給她,又問“真不喜歡了”
宋朝歡接過筷子的手一頓,又即刻放松下來。抿唇,輕點腦袋,喉間短促“嗯。”
宋昭盯了她兩秒,沒說話,又拿了雙干凈筷子,極其順手地拿過她面碗,又取過裝炸醬的小碗。
先將炸醬上的清油撇進面碗里,拌得面條滑亮分明,才將炸醬倒進去,順著一個方向拌勻。
宋朝歡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嗅了一口,小聲說“挺香的呀。”
宋昭抬眼看她,唇角弧度要笑不笑的。
“”宋朝歡只覺得他在說看,我就說你吃不出好壞吧。
六份小配菜刮進碗里,快速拌好。
“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唄。”宋昭將面碗擱到她面前,無所謂的語氣,隨意道,“才多大點兒的人。往后要遇見的人,還多著呢。”
宋朝歡微怔。
其實她挺怕孟沅或宋昭,在聽到她離婚的消息后,各種開導安慰她的。
或許是不想,把那些已經放下的,不愿回憶的情緒,一條條一縷縷,再撿起來細細捻一遍。
并不是害怕或逃避,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而知道她離婚這件事后,孟沅和宋昭的態度都讓她覺得,這就好像是她在中學時,一場月考沒有交出叫人滿意的答卷。
的確是沒有考好,但也并不是太重要的,需要讓她自責到念念不忘的事情。
這份認知,讓她不由地更輕松起來。
看著已經在拌他自己那份面的宋昭,宋朝歡彎唇笑開,左頰嘴角抿出個小梨渦,用力點頭“嗯”
宋昭說40分鐘,那是掐得剛剛好。
宋朝歡慢吞吞的進食速度,也不耽誤他回去。
將人送到地鐵口,宋昭唇角淺翹,抄兜看著她,偏頭指了指進站口“去吧。過兩天去楊梅胡同找你。”
“好。”知道他一定是很忙的,并沒去問具體時間,唇線彎著自然的翹弧,宋朝歡點點頭應下。
別說是宋昭剛來附院,就算是在附院待了二十多年的孟阿姨,都是忙得身不由己。
宋朝歡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他“記得好好吃飯啊。”
小時候的宋昭,對三餐規律外加夜宵的她來說,就是被外婆當做不好好吃飯的反面教材的。
宋昭看著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一下沒忍住,揚起笑弧,肩線都不受控地輕顫起來。
右唇角的小梨渦,仿佛和笑開的宋朝歡,是個鏡像。
宋朝歡看見,也下意識笑起來,又重復“好好吃飯。”
宋昭仍有些控制不住笑意,點點頭“知道。”
宋朝歡笑著沖他搖搖手,再次轉身。
看著那抹緗葉黃松緩向前,宋昭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倆人第一回見面的場景。
并不是多美滿的初見。
那是父母離婚后,他第一次回到南亭鎮。
那個飲食和氣候,都同北城相差甚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