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兒已尋得了破局之機。”虞申眼中精光閃爍,并不似尋常在外那般紈绔模樣。
對面的男子抬眸,輕輕瞟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之色一閃而過,立時便讓虞楚明白過來。
隔墻有耳。他目光在屋中四處一掃而過,然后壓低了聲音“事情的關鍵,就在這不羨仙上了。”
“瞧你那點子出息。”薊州王虞恪白了他一眼,扔了手中的羊腿,就著寬大的袍袖擦了手上的油污“西京確實繁華,但也不至于迷花吾兒的眼。”
虞申便笑著跪坐在他身側“父王知我。此次回京,外人都道父王是前程似錦,但陛下卻只見了您一面,又什么都不肯說。父王這幾日心中郁結,兒自然要為父分憂。”
“所以你分憂的法子,便是靠這美酒嗎”
“明月樓這不羨仙,確實是前所未見的好酒,凡是喝過的莫不動心,就連宮里也連續采買了兩次這也就給了我們一箭三雕的機會。”
虞恪聽到這里,方才露出了一絲認真的表情“你是說,父皇他亦好此酒”
“正是。”虞申點點頭“不羨仙甘醇綿長,宮中御酒桂華濃被它襯得如同淡薄村醪,陛下每夜無酒不歡,若是沒喝過便罷了,既然嘗到了滋味,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只是這種事,自有那宮內的采辦操心,又與你我父子何干”
虞申垂眸嘆氣“父王平日軍務繁忙,怕是對京中某些傳聞并不了解。先前宮中強買之風盛行,去歲逼得一行商舉家自焚,陛下得聞后大為震怒,殺了當時尚膳、尚衣兩大監丞,又下了旨意,要求此后宮內采買皆同市價。所以這會兒他們便是有心,也不會在這不羨仙上破例。”
虞恪帶兵多年,對于這些內務向來并不耐煩“就算如此,那便按舊例辦就是了,你今日說了這許多話,到底所為何來”
“兒方才已見過尚膳監的呂監丞了。”虞申附耳低語道“陛下被自己的令旨所縛,不可能有所動作。但若是長陵邑將這不羨仙作為貢品,每年產出全部奉上,可就不在采買之例里了。”
虞恪聽到這里,總算砸吧出一點兒味道了。
“這明月樓的東家,與你莫非有仇”他問道。
貢品這東西名聲好聽,但對于商家來說,卻是苦不堪言。
專貢皇家的東西,除了上貢不允許私下再行買賣,除了一個金燦燦的貢品名頭之外,并不會有一個五株錢的回報,所以自來各州郡的貢品,基本都是各地官府名下的產業,很少出自普通商家。
可想而知,明月樓好不容易釀出了不羨仙這種名酒,肯定是想要賺個盆滿缽滿的,絕不會想要無償贈送給尊貴的皇帝陛下,哪怕他再如何文韜武略,雄姿英發。
“父王把兒子當成什么人了。”虞申搖頭笑道“小小一個酒樓,怎么可能入我之眼,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要是只靠著呂監丞自己,怕是還有些不足,仍需父王來日上一道奏章幫襯一二。”
虞恪擺了擺手“商賈之事,本王懶得理會。近日我幾次求見,陛下都不應允,想來是還有猶豫之處。當此之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要再提了。”
“正因為是在這個關鍵時刻,父王才一定要上這道奏章。”虞申唇角上勾“不羨仙以五谷釀制,價比黃金。商賈短視,必爭相效仿以逐暴利,將會造成糧食稀缺,價格高漲,縱在豐年百姓依然食不裹腹,久之將會動搖國本。是以建議將其列為貢品,每年產量由宮中指定,不得經由民間私下釀造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