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眸的青年沒給明確答復,只是敷衍地含糊著,打了個哈欠邁步就走。
帶著骨灰盒的男人拒絕了接送,只是平靜穿過大街小巷,然后目標明確地走進了一條沒有監控的區域。
不久后,有著綺麗張揚長相的組織成員巴羅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有著如海淵般深藍眼眸,雖然俊秀但遠沒有原貌那般具備攻擊性的溫和青年。
他如同無數加班的打工人一樣,神情自然的走在道路上。然后打了輛的士,返回了自己的事務所,抵達后還與事務所樓下的面包店老板打了個招呼。
尼昂的心理事務所也是他目前的住所。
除了前方的候診室與診斷室外,內部最里面的門通向的就是房間。
用鑰匙打開鎖,目光在室內掃過,接著重新關上門。
放著骨灰盒的袋子被輕輕放在了臥室的桌面上。
以此同時,與鑰匙一起被塞進抽屜的,是一張豪華郵輪的船票。
心理醫生尼昂歐文將于明早前往港口,去乘坐豪華郵輪,從紐約前往巴哈馬群島。
并于途中的廣闊海域完成對安娜小姐海葬的承諾。
本來昨天就可以出發的,只是安娜小姐的父母相當難說話,他們的悲痛不似作假,但控制欲卻依舊不減分毫。直到如今,兩人都仍舊執著于讓女兒埋入宗教墓地。
哪怕看了女兒的遺書,與尼昂手中有的短信,也依舊不同意海葬。
安娜父母“別的事情我們都會反省,但只有這個,只有這個”
在很多宗教信仰中,人的遺體都是神圣的、不容褻瀆的。
尤其是基督教與天主教那邊,甚至有信徒的遺體遲早會隨著耶穌的復活而一同蘇醒的說法。
因此哪怕在火葬的趨勢不容阻擋來臨的現代,信徒接受的極限,至少也得是將骨灰放在骨灰瓷里安葬。
絕對不能將其灑在海里、拋在空中。
因為沒有骨灰瓷保護的骨灰,會被生物吞噬,會被吹得四散。
很容易想到挫骨揚灰、魂飛魄散這類詞。
可在基督與天主這類大差不差的宗教中,很多都有“自殺者不允許埋入教園墓地”的規定。
在紐約地區,死于自殺的安娜身份記錄會清晰標注這一點,因此哪怕再怎么同情這年輕早逝的生命,在入葬方面,教會也不會有所通融。
就算如此,不死心的安娜家屬也仍不松口,反而連夜打了無數電話,打算將女兒的骨灰帶到偏遠落后又消息不靈通的小鎮里,以事故的名義說服小鎮的牧師,將女兒埋進小鎮的教園墓地當中接受賜福。
哪怕安娜的遺書里明白寫了自己是家里的黑羊,自己對宗教信仰并無興趣。
難怪安娜小姐死后只能將自己的身后事委托給一個心理醫生。
明明有自己的家人,最后也只能依賴一個連真面容都沒有對她露出過的心理醫生。
“你可真倒霉啊,最后竟把后事托付給了一個黑色地界的人。”
抬手碰了碰骨灰盒,垂著眼瞼的男人低聲自語
“不過,雖然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我從不違背自己真心認可承諾的約定。”
就像他在反復碰壁、失去耐心之后,直接選擇暗中潛入安娜父母家,將死者的骨灰偷了出來,轉而把影視道具所用高仿人骨骨灰替換了進去那般。
郵輪是明早十點發船。
收拾一下行李,洗個澡,睡一覺就能直接出發。
這不是什么復雜事,美國公民前往巴哈馬旅游是免簽的,因此只要帶基本證件與幾身替換衣服就夠了。郵輪基本就是個小型市,什么功能都有,有錢就堪稱萬事俱備。
幾分鐘就將需要的東西放進小行李箱,中途看了眼手機短信,尼昂挑挑眉,拎著睡衣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