敫露心從后院走出,孟虹和田鎮連忙向這位內宅之主請安。
這位田家婦人面容陰沉,言語中對孟虹盡是譏諷。
敫露心對于孟虹這個家世低一級別,且從事過情報工作的兒媳一直很不滿。
沙暴之亂一開始,濟緇朝堂諸公口中‘蘇鴷是賊寇’。這讓敫露心一眾人有了攻訐孟虹無德的理由。“無德無良野雉養了賊寇”,就成了后宅女子常說的話。
只是敫露心并不曉得,現在朝堂的人雖然還在蔑稱沙暴,但是對現在鋒耀山河的蘇鴷已經是緘口不提。
“少夫人,魚腸部權高位重,這草堂蓬蓽是不是拘束了你的大才?”敫露心坐在了兩個仆人搬來的椅子上,用不陰不陽的語氣說道。
孟虹心中惱怒,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道:“回老夫人,連日暴雨,屋內生霉,測算陰晴,求個心安。”
“咳咳!”田鎮說道:“三姨,國內有急,是我詢問的虹。”
敫露心手指上一兩寸的銀指甲翹了翹,隨后說道:“是啊,解鈴還須系鈴人,除賊還得問其源。”
孟虹眼中寒光一閃,冷冷說道:“老夫人,我有些累,先回去歇息,請您也早些安歇,叔伯回來后,你還得張羅呢。”——‘叔伯回來’這四個字是咬著牙說的。
而這就讓一旁的田鎮呼吸一頓,不由得注視著滿臉冷漠的孟虹。
蓬海多位上卿被蘇長城所擒,然蓬海軍事無力,若是想要平息現在事端就只能試著和談。而在今日朝堂上一些人隱晦地對田鎮表達了一些意思。
今日兩人膳后,在花園中同行,就是為了這件事。
但‘讓女人去求和’這讓田鎮難以啟齒。
而孟虹何等聰明,自然是看出丈夫的為難,為了照顧丈夫名譽,她以“規勸”丈夫的名義,主動去擔這個說客之責。
然而現在敫露心蹦出來,一而再再而三挑釁,孟虹生氣了。這個驕傲的女人,不在乎敫露心這些內宅短見之婦的攻訐。而是惱火丈夫的怯懦。
當孟虹緩緩走開,田鎮張了張嘴。
敫露心看著她的背影,不陰不陽嘲道:“有些人,從墨中出,怎么洗都能招蠅生蛆。”
田鎮扭頭猛瞪了這個女人,冷聲斥道:“三姨,田旺叔父他們生死未卜,請您在言行上好自為之,莫要在內院無事生非!”
敫露心大怒,手捏著繡金花朵的帕,長長的金指甲指著田鎮斥道:“你和她一樣,沒有上下尊卑了嗎?”
田鎮不咸不淡說道:“早上,中宮的女官來了。”——敫露珉私下派人給孟虹傳意,田鎮是曉得的,只是飽含政治深意的事,不能明說。
現在田鎮顧不得謙恭,直接給敫露心直接明確的警告。一頂大帽子扣在敫露心頭上,田鎮也轉身離開,不再理會這個愕然的婦人。
而遠處悄悄展開領域的孟虹,聽到自己的男人為自己怒斥那長舌婦,吐了一口氣,舒心展顏。——她的賭氣也只是做給田鎮看的,而田鎮的反應,孟虹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