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本子往身后一藏,面上神色很是有幾分緊張。
“沒沒什么。我,我最近處了一個對象。她,她上過學。可少東家您也知道,我大字不識幾個。我就想著,有空的時候,能夠多認認字。好,好歹得會寫她,還有我自己的名字。”
府城并不閉塞,可如今當地人嫁娶依然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主。
聽說阿松自己處了一個對象,阿笙驚喜地睜大了眸子。
他將手中的食盒彎腰放在地上,把裝有畫軸的麻布袋放食盒上,左手抱著握拳的右手,“恭喜你,阿松。我真替你高興。”
阿松放在背后的雙手愈發用力地捏著手中的本子,“謝謝少東家。少東家,這事,您能別跟其他人去說么”
阿笙笑著點了點頭,“嗯,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難怪方才他問阿松在寫什么,阿松會寶貝地將本子給藏在了身后。
是在學著寫心意姑娘的名字么
阿笙的眼底有著羨慕。
羨慕阿松能夠自由地處對象,也羨慕他能夠光明正大地將自己的心意宣諸于筆端。
“謝謝少東家,我得回去了,否則回頭師父沒在廚房見著我,該罵人了。您就當從來沒在這里瞧見過我啊。”
阿笙彎起唇,綻開一對深深的酒窩,點了點腦袋,“好。”
從少東家的身旁走過,阿松這才將藏在身后的本子拿到身前。
阿笙失笑。
他又不會強行將阿松寫給心儀姑娘的“情書”奪了去。
阿松出去了。
阿笙彎腰去拿地上的食盒,瞧見了食盒邊上通體黑色的金屬制自來水筆。
又在不遠處,瞧見了同樣是金屬制的筆蓋。
這筆是阿松方才掉的么
阿笙將筆連同筆蓋一起撿起,將筆蓋給蓋回去。
這種筆他在二爺府上瞧見過。
當然,二爺府上的自來水筆比阿松的這一支要重一些,外頭的金屬紋路也跟精致一些。
一開始,他同二爺交流并不像如今這般順暢,二爺并不是總能瞧得懂他的手勢。
最初的那會兒,二爺便是命福旺或是福祿,拿紙筆給他。拿的便是這種自動出水,不用沾墨也能書寫的筆。
他用不來這種自來水筆,便是連握筆的姿勢都不會,是二爺手把手教的他。
只是不知怎么搞的,那筆在二爺的手里很是服帖,到了他手里,要么墨將紙泅得一團黑,要么沾他一手的墨。
以至于他不住地心慌。
他越是慌亂,越不想在二爺面前出糗,這筆便越是用不好。
當下,二爺便福旺去給他取了毛筆過來。
那之后,每回有需要用到紙筆溝通的時候,二爺也都是命人取的筆墨紙硯。
他曾經在報紙上瞧見過
這種自來水筆的廣告。
最開始是舶來品,后頭國內才有屬于自己牌子的自來水筆。
報紙上沒標價,他亦沒問過二爺這種自來水筆所費多少,但想來這種能夠自動出墨的自來水筆應是不便宜。
阿松定然是很喜歡那位姑娘。
身后傳來腳步聲。
阿笙手里頭握著筆,轉過頭。
未等阿松說話,阿笙便將手中的筆遞過去,笑著比劃著,“可是方才出去了,才發現把筆給忘了”
阿松面上有幾分尷尬,動作快速地將少東家手里頭的筆給接過去,“多謝少東家。”
“不客氣。”阿笙擺了擺手,眉眼彎彎,有些好奇地“問”,“阿松,你這筆多少錢”
阿笙偶爾也會幫著爹爹記賬。
每回記賬,毛筆每次都得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