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起,他便時常有意無意地想要讓阿笙多出聲。
即便不會說話,若是遇到危險,能夠響亮地發出聲響,順利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是好的。
只是那時,阿笙的心結太深,他想盡了各種法子,只是總不大見效。
謝放將手中的動作放輕,正色道“阿笙可有想過,聲音除卻好聽或者不好聽,它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阿笙遲疑片刻,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不大確定地看向二爺。
聲音最大的作用,應該就是說話
謝放瞧懂了阿笙的手勢同眼底的疑惑,“除卻說話,聲音還有警示的作用。阿笙可有想過,倘若有一天,遇上危險,需要求助于人,當如何”
阿笙輕咬著下唇。
他,他也是能出聲的。
只是
只是只要他想要有意識地出聲,每次嘴巴張開,他的心都會跳得很快,喉嚨很疼
自是舍不得加重手中的力道迫使阿笙出聲,他也不會那般做。
謝放將藥酒繼續揉開,“沒關系。慢慢來。阿笙只需要記住,在南傾的面前,盡管喊,盡管哭,盡管笑,都沒有關系。”
阿笙感激地看著二爺,緩緩地點了點頭。
盡管阿笙腦袋點得痛快,在后頭的上藥過程中,依然是連喊都沒喊一聲。
謝放收起藥瓶,在心底淺嘆了口氣,深知,這種事急不得。
阿笙分明是對“出聲”有心結,往后,有機會還是得慢慢引導阿笙去用聲音表達情緒。
謝放給阿笙上過藥,福祿那邊還沒有派人來回話。
可見彭叔尚未蘇醒。
阿笙想想去濟和堂看一下彭叔的情況,謝放便陪著他一起去了濟和堂。
老彭尚未蘇醒,被安排在濟和堂的里間的床上。
這床十分特殊,床的兩頭都安裝有綁繩。
阿笙曾經給爹爹來抓藥時,好奇地往里頭瞥過,這床上的綁繩,是用來綁病人的。
倘若有病人因為戒煙發狂,便要用這綁繩將人綁住,以免病人發狂起來,將自己或者是大夫、藥店里頭的伙計弄傷。
現在,彭叔還躺在床上,神色平靜,一副睡著了的模樣,同先前在茶鋪里頭,面露猙獰,抓著他的手臂,同他要煙時判若兩人。
阿笙將房門關上,轉過頭問陪他一同過來的馬大夫,手里頭比劃著“馬大夫,彭叔什么時候會醒”
“藥效過去,便會醒了。”說到這里,馬大夫嘆了口氣“只是醒后只怕才是最為難挨的時候。”
阿笙眼露疑惑,他比劃著手勢,“馬大夫,為何醒來后才是最難挨的時候”
是馬大夫給彭叔注射的那藥物,有何副作用么
馬大夫出聲解釋道“阿笙你沒碰過大煙,是不清楚這大煙得厲害。這人吶,一旦碰過大煙,這癮犯了啊,是真的上天不得,下地不能。吸食大煙時有多快活似神仙,煙癮發作起來起來時就有多生不如死。
我只是用藥物,使得馬師傅暫時昏迷過去了。可馬師傅這煙癮實際是還沒過去吶等醒來以后,只怕跟加要遭受如萬蟻啃咬般痛苦。不少人因受不了煙癮發作時的痛
苦,去撞墻的。”
阿笙微愕。
他以為馬大夫既是有辦法能夠讓彭叔在短時間內便昏睡過去,定然也是有法子能夠緩解彭叔的煙癮的。
想起彭叔床上的那四根綁繩,阿笙心里頭便不由地難過。
彭叔醒來之后,便要被捆綁住么
“對了,你手臂上的傷怎么樣了可上過藥了我現在得空,可以替你將藥上一下。”
沒有忘記阿笙手臂被老彭給弄傷這件事,馬大夫關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