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娘平日里是個寡言少語的性子,能拉著白亦安說話,重點一定不在這里。果然,只聽吳姨娘接下來道。
“雖說婚事不由姐兒挑揀,但那寒門學子萬不能考慮,絕不能應。”像白尚仁這樣不到十九便有望秋闈得中的秀才畢竟是少數,白亦安這個年紀,想找個有功名在身的未婚夫,也是不容易的。
白亦安默然,姨娘只怕是想起了自己。當初若非吳姨娘親爹將其賣到白府,只怕還不知會落到哪里去。因此對寒門學子,吳姨娘天然多一份排斥。
而像白家這樣的門第,給庶女議婚,不是小官嫡子,就是在讀書人里挑揀了。吳姨娘思慮的是與其不知什么時候能考出來的學子,還不如往官宦人家里看,縱然以后沒有功名,也不至于當壚賣酒。
這些思量不過一瞬,白亦安笑道,“姨娘又多心了,父親、母親縱是給女兒議婚,也多是故交,必是相看過后才提的。”這話倒是沒錯,白家從白亦安曾祖時起家,也算是官宦世家,真要給兒女議婚,確實能找出不少故交來。
吳姨娘想起陸氏和白成文的為人,也松了一口氣,“我不過白囑咐一句,姐兒心里有數就行。”白亦安也知道姨娘是關心她,只是她前面還有兩位姐姐,確實不必現在就考慮她的。
喊翠柏進來收拾碗筷后,白亦安帶著綠漪直接去景然堂。臨走時吳姨娘一直望著女兒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柏翠閣再次飄起淡淡的草藥味。
到了之后,還是松枝給白亦安挑的簾子,薔薇笑著說道,“五姑娘來得這般早。”一邊引著白亦安去見陸氏。
陸氏和白亦真、白亦寧剛剛用完早膳,還沒來得及閑話兩句,就見白亦安進來。白亦寧往一邊挪了挪,示意白亦安,“五妹妹過來坐。”白亦寧性子活潑,雖是嬌養著長大,但并不跋扈,反而十分和氣。
白亦安應著坐了上去,陸氏看著女孩們和睦相處,眼底里也閃爍著笑意。
不多時白亦和也來了,姐妹幾個再擠擠,榻上坐得滿滿當當。
陸氏便教姐妹四人看起賬本來,這是從陸氏的陪嫁里選出的幾個鋪子,一人給了一個權當練手,日后也會作為白亦安幾人的嫁妝一起過去。
論起來,陸氏作為嫡母,確實是沒話說的。不然白亦安能不能平安長大,還是個未知數呢。
四人之中,白亦安的賬算得是最好的,這得益于她前世的經歷。
“五妹妹不僅字寫得好,算起賬來也這般快。”白亦寧手里握著毛筆,小臉皺成一團。
陸氏聽了女兒的話笑道,“還好意思說你五妹妹,要不是你讓安姐兒替你算賬,我還不知有這回事。”原來白亦寧及笄之后,陸氏便讓她和白亦真一起學著管家。分給她的幾個賬本看得白亦寧腦殼疼,想請白亦真幫忙,可大姐姐一副要成仙的模樣,白亦寧心里也沒底,只能拉了更小的白亦安來參謀。
可沒想到,白亦安幫著算了幾天賬,沒多久就厘清了賬目,還給白亦寧寫了條目,以便應對陸氏的檢查。
白亦安也不想這樣,可白亦寧一開始只是說幫著參謀參謀,后來拖著她撒嬌賣癡,非要白亦安幫這個忙不可。無奈何,白亦安只能算清了賬目,順便寫了條目,硬逼著白亦寧學,以求不要在陸氏面前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