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給自己診過脈的那位名醫尚在人世,看來少不得要借父親的名號一用,請那位老先生再度出山了。
這樣一來,陸氏也把這件事記在心里,只等她過府探望父親時,請他老人家修書一封,請那位老先生幫安姐兒診脈。陸太傅的名頭絕對夠用,且那位名醫就隱居在京城郊外的清凈山林之中,此事斷不會拖到明年。
“夫人,那五姑娘那里的藥”鄭媽媽在不涉及她家姑娘的情況下,還是很體貼的。
陸氏沉吟片刻,便道,“去庫房里支一匣子西洋參,就說是安姐兒最近寫字多了,讓她院里的丫鬟把參切了給姑娘燉湯補一補,借著這個把藥熬了,莫讓旁人知道
。”綠漪、綠瀾跟了亦安這幾年,可以說是忠心耿耿,一般小事陸氏也能放心讓兩人去做。再說這件事又傳不出內宅去,陸氏這點治家的手段還是信手拈來的。
鄭媽媽眼前一亮,姑娘這主意好。”一不留神,又把以前的習慣帶出來了。
陸氏不以為意,“只是一時之計而已,終歸還是要只會老太太知道的,瞞不住。”顧老夫太雖不管事,可也知道,哪家姑娘也不會因為寫字累了手就燉參湯喝。雖是藥性平和的西洋參,比不上那些有年頭的本土人參藥力強橫,但也是滋補人身子的好物。這樣的理由,或許能瞞住一時,但時日長了,又怎么會不落人眼
不過這匣子西洋參由鄭媽媽親自送去碧云館時,府里的家生子都瞪大了眼,深恨自己怎么沒能進五姑娘的院子,這位眼看著和嫡出也沒有差別了。府里上一個被當作正經嫡女養的,還是已經嫁出門子的姑太太。
各院的小丫鬟是補足了的,只是一等、二等這些要等跟著回來的丫鬟一并造冊后,才看哪處有空缺的。有門路的自然盯著那些好主子,想跟著混個好體面。如今亦安的院子也被納入其中,沒見五姑娘回來不過短短兩日,便接了幾回賞那些自知進不去三姑娘院子的,便想著使力氣往五姑娘的碧云館來。
陸氏派鄭媽媽去碧云館送參,無疑是在給亦安抬身份。府里有年紀的下人誰不知道鄭媽媽是跟著大夫人的奶娘,一貫只領份例不做事的。這樣的體面,可不是哪個姑娘都有的。亦順那是是走過一趟,可卻是跟著抄家的。
沒等鄭媽媽回來,陸氏便讓薔薇、月季、百合、芍藥捧著先前便理好的四個檀木匣,往東院里去尋三弟妹彭氏。送飯的婆子沒說假話,不止亦安,就連亦真、亦寧午膳也是吃的白粳米。除過夫人、老爺這一級別,底下的少爺、姑娘們俱是這般。尚仁除過,他現在跟著白閣老吃飯。馬上就是殿試,有些問題還是要請教的。
當然不是請教殿試會出什么策論,這是不合規矩的。況且白閣老早已賦閑在家,他也不知道這次殿試具體會考什么。
會試的卷子是宋元升出的,白家尚且能撇清關系,若是殿試上刻意逢迎圣人喜好,那一家子的名聲可就臭了。這是白閣老絕對不愿意看到的,白家傳到他這一代算是鼎盛,又怎么會不讓他時常感慨,“盛極而衰”是否也會應驗在自家。
圣人顧念老臣子,新帝可未必會這般。
陸氏帶著丫鬟過來,彭氏卻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她是故意這般行事的,為的就是好把中饋名正言順地推給大嫂。
彭氏寧愿以往年份例出這種差錯來交出掌家權,也不愿意在姑娘們剛回府就換成陸氏掌家時的份例,那樣豈不是打自家臉面彭氏非是想不到這一點,而是一旦這么做了,豈不是說她以前有意克扣庶女,這樣的名聲彭氏絕不想要。白家還沒有一個當家夫人傳出過這樣的名聲,她彭氏絕對不想當這第一人。
只是彭氏還以為大嫂過來是和她提午膳的事,她都準備好陪笑認個錯兒,然后把掌家權交出去。
沒想到陸氏壓根兒沒提這茬,只是說來找她說說話。彭氏心內茫然,這怎么和她預料中的走向不一樣
陸氏拉著彭氏的手笑容滿面地攜著她往榻上坐,“昨日忙亂,還未來得及看看弟妹。”陸氏面上的笑容很溫和,一點看不出來她是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