喟嘆一聲,“既這樣,便請大夫好好為安丫頭瞧瞧。要不就用我的牌子去請個好太醫來,可別耽誤了。”顧老夫人琢磨若是亦安早有此病,大兒媳婦早該請過良醫看診,不是近來才有的病癥的話,那就是先前大夫開的方子不見效。
陸氏便道,“不勞娘費心,媳婦早已去信,請父親之前的一位故交前來。”太醫院雖然有醫術精湛的太醫,可這些太醫和各路高官勛戚都有來往,萬一向哪家夫人透露安姐兒的事,別到時候調理好身子,反而找不到婆家了。
亦安的身份說高也算高,閣老的孫女,侍郎的女兒,可偏生是庶出。有些人家自是不挑揀,可有些門第,卻是看這個的。除非這家只有庶女沒有嫡女,又想結親的話,便是庶女也當嫡女教養的。比如令國公夫人,她膝下三個兒子,可從沒來說過都要給陸氏做女婿的話。因為令國公夫人清楚,陸氏親生女只有亦寧一個,再無多的。而且令國公幼子自幼長在太夫人那里,他的婚事,令國公夫人許也插不上手。
若是這樣的消息泄露出去,只怕那些夫人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娶一個不能有助于子嗣的媳婦回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話
亦或者不禁止丈夫納妾,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只是長子終非正房所出,到底不美。再說白侍郎有那么多女兒,又不是非要討這個字好的做兒媳。
陸氏一想到亦安以后可能要面臨的種種情況,心里就先窒息上了。亦安雖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她眼看著長得這般大,又體貼周到,又極富才情,讓她流落到泥潭般的后宅里,這讓陸氏怎么忍心。
一旦丈夫有了納妾的口實,那后宅便會永無寧日。遠的不看,近的看看宗室里的安王就知道,為了生一個孩子,人都快魔怔了。妾兩個月納一個,王府都快塞滿了。偏圣人還不好說他,這位確實是沒有子嗣的。就連百官也不好說,這是安王的家事,就算以納妾多彈劾他,也不過是罰點俸祿了事,又不能革除王爵。
安王還是太祖嫡系血脈,永不降封的那種。雖然百官都盼著這些個王爵最好都無嗣國除,好給國庫省點錢。可問題是現在國庫不缺銀子,再盼著人家絕嗣,就未免有些太不道德。安王求子那個勁頭兒,就連御史看了都覺得有幾分可憐。
皇家尚且如此,尋常官員之家,又如何不注重子嗣呢陸氏瞞著不讓消息傳出去,一是想著亦安日后還能好,二是想著挑那些家風清正,不會因為媳婦多年無子就瘋狂納妾的人家。
只是這樣的人家不好找,沈家姑且算一家。沈夫人的長子今年得中,是二甲第七名進士,和尚仁既是同年又是同科,若沈夫人長子能留京,以后與尚仁難免會打交道。
這些都是兩三年后才考慮的事情,陸氏先處理眼前事,借著給尚仁辦宴的機會,把令國公夫人和娘家嫂子都請來。
等到那一日,白家宅門大開,流水一樣的賀禮進來了宅子里。
令國公夫人接到信早早就來了
,“鳳言,我帶媳婦來你家吃席了。”令國公夫人說話頗為爽朗,身邊還帶著一個打扮富貴的女眷。
能讓她稱一聲兒媳的,除了圣人最小的女兒臨清公主還有哪個顧老夫人忙要帶著兒媳拜見,就被臨清公主攔了,“今日不敘國禮,老夫人不必行禮。”臨清公主雖然是圣人最小的女兒,可待人處事十分溫和,和楚貴妃有些相似,也與先皇后有幾分相似。
“公主駕臨,老身不勝榮幸。”顧老夫人雖是一品誥命,可公主是皇帝的女兒,行禮是應該的。便是免去禮節,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閣老一家全是國之棟梁,實是老夫人教養有方。”臨清公主很捧場道。
公主寒暄片刻,便把主場讓給婆婆和陸氏,自家去找亦寧說話。這是令國公夫人安排的任務,她怕有人借著這股東風前來求娶,把她看上的兒媳婦給搶走,便帶著自家兒媳過來,震懾下其它人家的夫人。
“咱們說說體己話去。”令國公夫人向顧老夫人告罪,便拉著陸氏去內室,宴會還未開場,三夫人彭氏接待賓客也是一樣的。
彭氏樂意干嗎她當然樂意啊且不說這是個極有體面的事,今日來府里走動的高官夫人,比往年能多出一倍來要是其中哪位夫人看上她的亦嬋,那女兒的婚事就有著落了。再說彭氏本就跟著大嫂陸氏張羅,這些事都是做熟了的。更不用說陸氏還請了弟妹彭氏的娘家人來,但彭家的親眷,都能坐上兩席。嫂子這樣給面子,彭氏能不出力
陸氏帶著令國公夫人到內室,又讓薔薇奉茶。
兩人多年未見,自有一番契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