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陸太傅特地約了老友,專門派人駕馬車去請來的。這位聞老先生在郊外隱居,頗有世外桃源的意思。
陸氏帶亦寧與亦安回來,陸府一早兒就大開府門,恭迎陸氏回府。
圣人賞賜給陸望的宅子極大,陸太傅住在清幽的后院,前院則是陸太傅長子,翰林院掌院學士陸臨江帶著妻子兒女居住。
陸學士有二子,長子陸觀言年二十二,是崇元三十六年的一甲進士,在翰林院供職三年后,翰詹大考位列第一,蒙圣人厚恩,升作正五品中書舍人。
這對一般進士來講,絕對算是超擢。圣人對陸氏一門恩寵有加,若論官階,陸家父子絕對比白家父子升得要快。
白成文今年才做了禮部左侍郎,而陸臨江在幾年前就已經是正三品的掌院學士。雖是清貴職位,但也可以窺見圣人對陸氏一門不是一般的信重。
陸觀言在崇元三十七年八月成婚,娶的是河東柳氏的女兒,柳氏父親并未出仕,祖父是原任禮部尚書,早已過世。陸觀言和妻子成婚未滿兩年,尚未育有子嗣。
陸臨江次子陸觀行今年十六,已有了秀才功名,打算效仿昔年祖父的做法,考舉而不出仕。
陸氏帶亦寧和亦安入府后直往后堂去,先遇到了兄長陸臨江和嫂子施氏。
陸氏先問過兄長和嫂子安,然后讓亦寧和亦安拜見。
“見過舅舅。”陸臨江是個蓄長須的美丈夫形象,雖已年過四旬,但看起來才三十出頭的模樣。
陸臨江撫一把長須,笑瞇瞇地對亦寧和亦安道,“都是好孩子,來了只管盡興玩兒,莫要拘束了。”一邊說著,陸學士一邊解下腰上系著的兩枚翡翠玉牌,放到亦寧和亦安手里,權作見面禮。陸學士知道今日來的是兩個外甥女,特意備下的禮物。
亦寧那面玉牌雕著仙鶴祥云,取吉祥如意的好兆頭。而亦安這塊玉牌則雕著一叢細竹,取的是節節高升的意思。
兩個女孩兒接過玉牌,都對舅舅表示感謝。
施氏在一旁笑瞇瞇看著,心下卻不贊同丈夫挑給亦安的那塊玉牌。女兒家又不出仕為官,哪里用得上“節節高升”如今這時節,便是入宮作女官,也不見得有她們那時候的體面。中宮不在,女官說到底也是為皇后供職,沒有正經主官,去哪里謀這份體面況且圣人近前也沒有女官侍駕,做女官在眼下看,實在不是一個好去處。
而且女官也不是說做就能做的,宮里沒傳出消息要選,有些人家想送女兒進宮鍍層金的想法便不能實現。若說慎國公還能賣賣老臉,求圣人給個恩典,那也是賞一套女官服色下來,根本不用真的進宮做女官。況且對慎國公而言,女兒只要能有個好婚事,可比做女官強得多。慎國公府不是一般門第,不需要女兒充任女官來為婚事增光添彩。
只是陸學士看過亦安代寫的家書,說亦安的字內含風骨,自有鋒銳,這雕著滿面竹的玉牌正適合她。施氏不欲與丈夫在這個問題上爭辯,反正這兩塊玉牌拿去作
見面禮是極拿得出手的,施氏也就無所謂了。
父親正和聞世伯對弈,小妹不妨等上片刻。”陸學士對妹妹笑道。陸太傅不僅是當世大儒,對棋道也頗有研究。當初就是因為一手好棋藝加上學識,才引得聞檀老先生與其交往。
“也好。”陸氏含笑道。聞老先生正在后堂,既已在,便不必急著去拜見,總要讓兩位老人家下完這一盤才是。
陸學士引妹妹到花廳坐,施氏讓丫鬟上茶,并派小廝去前院喊休沐的長子并兒媳柳氏過來拜見。
亦安剛隨陸氏坐下不久,便聽有隱隱約約的讀書聲傳來。
陸氏顯然也聽見了,對兄長笑道,“可是行兒那孩子”書聲是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嗓音,所以陸氏并沒有想過這是兄長的長子。
施氏在一旁接話道,“可不就是他偏要作個怪,在池邊讀書。”話是這么說,可施氏的語氣里并無責怪之意。
陸氏輕笑,“孩子嘛,咱們當初不也是這般什么事沒行過”當年陸氏還未出閣時,與一眾好友在假山石窟里對詩,在舟上奏樂,哪樣稀奇事沒做過
施氏聞言,也忍俊不禁,又讓人去喚次子前來。